她听到薛棠说:“咦,这人也是手脚都被废掉了吗?”
杜煜川温和向薛棠说:“师傅,哪有那么多手脚俱残的人?刚刚那个人你忘了。”杜煜川这么说着,然后抽出了自己的袍子。
杜月钲得到了一锭碎银。
她就这样看着,杜煜川和薛棠并排走着,情同父子,紧接着平静的从她面前经过。
昀息揪着她的头发,嘲笑着:“看哪,这就是你的血亲呢,你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真可惜,他没有认出来你呢。他的父亲是薛棠,兄长是薛岸,你是谁啊,是他恨不得挫骨扬灰的、杜冉的女儿。”
紧接着,宛如魔咒一般的话在她耳边响起:“你失去了一次机会。”
“下一个,是谁呢?就选你那个十几年的未婚夫好不好?”昀息张狂的笑着,肆意地将她踩踏在地上,碾碎了她的一根指骨。
她被带到陆明渊附近。
但是很可惜,这次她因为太疼了,没有能爬到陆明渊面前,她看着陆明渊远去的背影,又看到有一个女子走近陆明渊,看不清相貌,只从背影来看,是个美貌佳人。她挽着陆明渊的手臂,轻轻摇了摇,纤纤玉手指向不远处的酒楼,仿佛在撒娇。
陆明渊似是推辞不过,和那女子一起向走去。
杜月钲一直盯着他的背影,陆明渊似有所感,往后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发现,只看到几个乞丐靠在墙壁上。
这边陆明渊看着难得回来一次的姐姐,姐姐见他年纪大了,张罗着要给他相亲,这次就是特地回来,说相中了一家小姐,让他务必去看看。
这次姐姐回来,大夫说她身体不大好,不要让姐姐劳心费神。陆明渊实在很难拒绝姐姐的关心,心里想着,还是去应付一下吧,等会儿和那家小姐说清楚为好。
但是杜月钲在后面看着,只觉得生机再一次的远离。
她的心碎掉了。
果不其然,恶魔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未婚夫,今天出门是为了相亲的。他家里人说他年纪大了,该娶妻了。”昀息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也不嫌脏污:“而你,真可怜啊。十几年的未婚夫,没有认出你,抛下了你,然后转身去相看另一个女子。你难过吗?你一定很难过吧,看看,都哭了。”
他的手游离在她的脸上,像某种滑腻的蛇类爬过,让她忍不住作呕。
杜月钲不知道最后一次机会,该选谁。
还在犹豫中,昀息说:“时间太久了,美人。我替你选了吧。看,那位好吗?”好听的男声轻声在在她耳边说着,仿佛情人间的呢喃。
杜月钲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只是昀息的一场游戏,想让她彻底对这些人死心。
于是第三个人,让一个骨瘦伶仃的妇人把她洗净,拖到了大缸里。
此时崇州正是最乱的时候。已经出现了菜人。易子而食,家里有人不忍心让亲人挨饿,还有自愿出来作为菜人的。
旁边还有个男人,看见了杜月钲洗净后的面容,有些控制不住的,摸了上去。
带她回来的那个男人呵斥道:“行了,别摸了,看你那点出息。没看你大哥我饿得眼睛发绿,再不吃东西,你那娘们儿就代替她了吧。”
男人忙道不行。
带她回来的那个人嗤笑道:“舍不得你那老伴儿,这个就快砍了吧,都架上柴火了。”
于是杜月钲就被架上了大鼎,还招呼妻子添柴火。
那妇人终是不忍心,苦苦哀求丈夫:“不能呀,不能这么做啊。”
那男人一脚把妇人踢开:“滚,这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快帮忙洗净,够我们吃几顿了。”
“哭哭哭,在哭你就替她去死!”
那妇人终于住了口,掩住了嘴巴,生怕再哭出声音会被吃掉。
也许是嫌她太脏了,想先涮一遍。
杜月钲就待在那个大缸,感受着水温一点点升高,直到有点烫,她身上都被烫的通红。她呆呆的看着房梁,眼泪却似已经流尽了。她又想起当初在师傅面前、在乱葬岗的时候发过的誓,她当初说什么来着,哦,她说今后一定好好活着,不寻死,惜命惜福……
可是好难啊。
怎么想活着那么难呢?活着难,活得像个人更难!
那男子拿来一把刀,琢磨着现吃哪里好。
杜月钲不知怎的,手却突然能动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反手就把那人的头按到水里,夺下了那把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把大缸里的水浸染成红色。
而杜月钲,浑身赤.裸,却因为双脚没办法动弹,而无法离开那口大鼎。
旁边的妇人另外两个男人惊叫,想来看那断头男子,妇人又不敢靠近浑身浴血的杜月钲,那个男人可没什么顾忌,直接过来了。
此时的杜月钲已经是杀人的一把好手了。
纵然此时受了重伤,只有手还能动,她也能顷刻间斩杀对方这个只有一身蛮力的普通人,何况她的手里还有那把准备用来宰肉的刀。
又一声惨叫,一个头颅咕噜的落下了地,滚到了在墙角瑟缩着的妇人的脚边,眼睛怒睁着对着那妇人。
那妇人尖叫起来,却实在不敢过来。此时大缸里面的水已经完全染红,杜月钲就泡在血水中,看着更可怖了。
杜月钲疑心自己快要被活活烫死了,眼下好像和待宰的猪也没有什么差别。
昀息才出现了,他用掌风灭掉还在烧的柴火。
他笑眯眯的看着大缸中的血水:“不枉我把你的手接上了。我还当你要以身饲虎,真把自己当菜人给别人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