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明这颗心脏几经周折,最终在他的身体里。
他回忆起母亲死前,在卧台上跟他闲讲的话:“孩子,我们这个村庄里一直传说着长生不老,所谓的重生,也就只是以命抵命罢了。”
母亲举起瘦骨嶙峋的手臂,指视墙上一副祖先的画像,眼皮倦怠着,“你的父亲就是……”
话还没说完,父亲就迈着大步向他们奔来,气势汹汹。青筋暴起的壮臂,一把将母亲高高举起,眼里止不住的凶狠残暴。
母亲并不害怕,她咧开嘴大笑着像发疯似的抓耳挠腮,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言语,那语气像是嘲笑又是变着法诅咒他的父亲。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呀。”母亲瞪着两双红血丝的眼球,可笑的看着眼前挣扎的丈夫。
“看,你还是不敢,除了装模作样,你又能拿它做什么呢?”母亲继续刺激着丈夫激烈的情绪。
母亲用力敲打着手指示意幼小的孙昔明赶紧躲起来。
耳濡目染的孙昔明不敢强硬的呼吸,选择是救母亲,还是保护自己?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奔出老宅。
奔跑了几里远周围的喧闹声才戛然而止,他大口吮吸着清新的空气,妄想着自己已经逃离了魔爪,回忆涌起了母亲对她的一点一滴温柔的微笑,亲切的鼓励。
喉咙涌动,心脏砰砰直跳,他开始担忧母亲的安危,紧张处使他昏厥在地。
等他再次醒来,是在乡村里的医院的手术病房。
自己躺在偌大的手术室里,旁边用布条遮揽住,他的耳朵听着细微的呼吸急促声,似乎身旁正在同时做的手术。
以上再没有开启的门,驿站始终亮起的灯。他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他等待着母亲为他吃上心爱的小笼包,但他没有等来他的母亲,也再也没有等来他的父亲。
一场回忆结束,但随着另一场梦的开始。
孙昔明起初是轻轻抚摸着心脏,随后咽下口水,转而重重拍着胸脯。
今后,无论多少年,他都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母亲独自离开,最后落到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单薄的世界上……
双手紧紧的蜷握着,指甲上渗进了皮肤,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两次机会,前世今生,真是可笑!
他顿感怒气发出用力的呐喊声,反驳经历的一切,眼前重现当初可怕的身影,但这一次,在他的眼里,却是如此的亲切。
“不要急着将他抛弃,你心里不已经承认了?”不怀好意的坐在孙昔明的旁边。
对方喘着粗气,眼睛不带看它一眼,一丝察觉不到的嫌恶之色。
“啧,”它将孙昔明的脸庞捧在手心里,让他直视着自己,“说真的,你的机会可不多了呢。”
全身的禁锢使得孙昔明不断的扭动的身子,离开冰冷的手掌心,“对,就像你想的那样,你的父亲为了让自己活得久,把孙志明给杀了。”
“不,这不可能,他是因为这件案子破不了才发疯的。”
“听听你的语气,这么弱,怕是你自己也不相信,”它说。
眼神如同吸血的黑色蝙蝠,孙昔明扭过头,朝它深深的对视,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望着它,眼神充满了怀疑和警惕。
“别这样看我,难道你就不想尝试让自己长生吗?”它发着挑衅之意,抚摸着对方的发丝。
“你就没有感觉你的行为越发像你的父亲了吗?如果那个时候你的母亲也同意将自己的心脏长久的活下去,那么到现在依旧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呢?”
孙昔明难得想到他总有一天会对某种声音如此的厌恶。
“你给我闭嘴,我跟他们不一样!”他的眼圈发绿,眼球上布满细小的血丝,语气越发坚定强硬,炯炯有神。
……
浅睡着的彭可被急促的呼吸声惊醒,她赶忙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布满脸颊上的汗渍。
“昔明,没事了,没事了,不要紧张,放轻松……”
半天,孙昔明才缓和了呼吸,怔怔地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寂静的夜色,目光涣散但抵不住坚毅,眼角含着未滴落的水光,将一切模糊起来。
拭目以待,他无数次想起梦中那个怪物说的最后一句话,那种不敢轻易相信丑恶般的脸庞。梦醒,他直直的看着沙发上熟睡的女人,他碎乱的心目中,突然决定了——这一次,我要活出我自己,我不是父亲的附属品,更不是被任何人控制的工具,这一切背后的阴谋,我一定要抓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