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接过来打开,油滋滋热腾腾,喷香扑鼻,不是他常日里三天两头惦记的驴肉火烧又是什么。
福乐火急火燎地咬下一大口,那驴肉火烧霎时就去了一半,谭霜看了好笑,这小小的人,嘴张的愣大。
她情不自禁笑出声,福乐光顾着驴肉火烧,几口下去,一个驴肉火烧就没了。
福乐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说:
“真好吃啊!可就是太小了点。”
谭霜笑他,“怕是有灶上的锅底子宽才叫大吧。”
福乐嘿嘿一笑,又说:“怎么给我带这稀罕物,没得乱花钱。”
谭霜说:“我自个儿想吃,买的。”
福乐心里清楚,这是谭霜平时里听他说那巷子口的驴肉火烧,听多了,特意给他买来的呢。
心里感动,面上却大咧咧拍拍谭霜的肩膀,说:“难为你记着哥哥,哥哥平时里没白疼你。”
谭霜啐他一口,“去,你是谁哥哥。”
自那日在小角门遇见,后来再见面时,福乐也是乐呵呵的十分亲近。他负责后厨房和附近院子的洒扫,平时里也会帮忙跑跑腿,担担水。
这后厨房除了他就是钱娘子,现在谭霜和四丫来了,他是个嘴活的,谭霜不爱说话但是听他说起来很捧场,还会顺着引导一句。
福乐终于找到了话搭子,一来二去就和谭霜处成好朋友,谭霜知道的关于封府的消息大部分都是从他这里听来。
且他是家生子,娘老子都是府里做事的,不怎么怵钱娘子,钱娘子为难谭霜和四丫的时候,他偶有几回遇见,都会替她们解围。
福乐吃了她的火烧,边和她说话,边还擦擦嘴角,叹道:“你还不如不给我吃这口了啊,吃过这回,小半年里估计都要惦记着这味儿。”
谭霜笑说,“瞧你馋的,看看这是什么。”
她从变戏法似的,又从后面拿出另外两个油纸包,递一个给福乐,又放下另一个,说:“最后一个了,那个是留给四丫的。”
福乐眼睛蹭地发亮,双手接过纸包,深吸一口香气,陶醉道:
“好姐姐,这回你就是让我去帮你把钱娘子摁着打一顿,我也甘愿了。”
谭霜笑得直晃脑袋。
按说福乐家娘老子都是府里做活的,他也有月钱,这驴肉火烧还没贵到哪里去,三五时常吃不起,个把月还吃不起一个吗?
可事实是,福乐家里人多啊!
他行三,底下还有四个弟妹,大哥二哥又成了亲,给他生了一窝侄子侄女。
每月月钱一发下来,她娘都替他先“代领”走,留五个铜板给他算完,哪舍得吃三个铜子一个的驴肉火烧。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福乐美滋滋咬下一口火烧,这回他知道吃慢了,边嚼着肉饼边对谭霜说:
“还是你好,给我留两个,给四丫留一个,可要说留一个算什么,孤零零的,不如都给我吃了算完。”
谭霜说:“美的你。”
没一会儿他将手中火烧吃尽,谭霜也快到了当差的时候,与福乐说了几句,她就回去了。
临走时,福乐还许她,下回发了月钱,不教他娘拿完,给她买十方斋的糕吃。
谭霜也不打击他,点点头说等着,便走了。
留吃饱喝足的福乐瘫坐在石头上,一脸满足地揉肚子。
回了后厨房,离她上值也不差多少时间了,她就去了灶间。
四丫和她是换着休息,她休晨间,四丫休午后。
钱娘子不在,应该是送茶点给大娘子去了,灶房只剩下四丫一个。
谭霜走过去,看见四丫又在抹泪,她皱了皱,想了想没说什么,将手里的火烧递给四丫,
“四丫,这是留给你的,快吃吧。”
四丫抹干泪,抬头接过谭霜的火烧。
她抬头的时候,谭霜才看见四丫的太阳穴位置破了道口子,伤口不大,但是有些深,看起来是会留疤的样子。
谭霜忍不住道,“你这样老实,只会惯得她越发没个顾忌,时日久了,你是想最后被她打死吗?”
四丫听罢,眼泪又流了下来,“我又有什么法子,我又不像你,能搭上福乐,有他帮你撑腰。”
谭霜听了直说不出话,半晌无语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福乐难道没帮你说话吗?且他又不是回回都在,靠人不如靠己。”
四丫抿了抿嘴,“都是冲着你罢了。”
谭霜彻底不想再跟她说话了,语气冷了两分,“换我守着,你歇息去吧。”
四丫这才咬咬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