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提前盛开,一片粉白交织,宛如绚烂的云霞。独孤彻慵懒地侧卧在凉亭的躺椅中,享受着静谧的时光,他的眼眸轻轻阖着,仿佛在聆听世间的旋律。
夏侯纾怀抱着古琴,步履轻盈地走向他。她低头注视着独孤彻,眼中满是柔情与关心。她在独孤彻身边停下,琴放在一旁,双手轻轻覆上他的肩膀,温柔地揉捏着。
两人相对无言,四周弥漫着温馨与恬静的气息。桃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随风飘舞,仿佛在为这份静谧增添几分诗意。
夏侯纾心中感慨万分,眼前的男子曾历经风霜,如今却在此处找到了片刻的安宁。她默默祈祷着,愿这份宁静能长久地陪伴他,让他的心灵得到慰藉。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间三十余载已逝。回首初遇之时,他眉宇轩昂,目光如炬,凌厉逼人。而今,他依旧风姿绰约,但岁月的痕迹已悄然爬上眉梢。他的眉宇间仍然带着英气,但更多的是一种从容和淡定。他的笑容依旧灿烂,但多了一份沉稳和内敛。那双曾经凌厉的眼神,如今已被温柔所取代,带着深深的思索与包容,像秋日里的暖阳,让人感到温暖和安详。
看着他两鬓逐渐斑白的发丝,夏侯纾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那个清晨,当晨曦刚刚洒满大地,她对着铜镜,惊愕地发现镜中自己竟然早已生出丝丝华发,惊觉岁月的无情。然而,就在这样的流转光阴中,能与他一同慢慢老去,这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这不仅仅是关于年华的消逝,更是关于一生的承诺,关于相濡以沫的温情。
“再让你看一炷香时间,不然我可要收钱的。”独孤彻嘴角上扬,双眼紧闭,仿佛在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安详。
“老不正经,一把年纪了还想着出卖色相。”夏侯纾轻笑着说道。然后她好奇地追问,“你都没睁开眼睛,怎么知道是我?”
独孤彻一听不乐意了,睁开眼睛佯怒道:“你也是当太后的人了,甚至都有孙子了,怎么还是这样口无遮拦呢?幸好轻悠与昔恬更亲近一些,经常不在你跟前,不然她也要被你这个做母亲的带坏了。”
夏侯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起这事她就觉得闹心。
独孤无忧出生的那一年,福乐公主已经是个十九岁的大姑娘了,这个年纪早该议亲。然而,福乐公主作为宫中年纪最大的孩子,见识过太多的深闺怨妇,渐渐的,她对情爱就看得有些超然了。对于身边的追求者,她都不满意,似乎也没有对谁动过心。因此,她在尚未体验到青春的萌动时,就已经开始散发出母性的光辉,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长姐的责任。
福乐公主将独孤轻悠照顾得无微不至,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以至独孤轻悠对她这个姐姐比对夏侯纾这个母亲还依赖。
后来,福乐公主与百里寻一见钟情,才终于有了谈情说爱的念头。
然而,婚后的福乐公主更是无所顾忌,她时常带着自己的孩子进宫小住,天天哄着独孤轻悠去她那里玩。要么直接把独孤轻悠拐出宫去,三天两头的见不着人。
独孤轻悠的喜好和行为都深受长姐福乐公主的影响,即便她马上就要二十一岁了,仍然看不上身边的追求者,也未曾有过成亲的打算。她常常居住在福乐公主的府邸,很少回宫。有时,夏侯纾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生育过独孤轻悠这个女儿。
不过,四十八岁的夏侯纾比以前稳重了许多,不再轻易流露自己的情绪。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也是南祁的帝太后,她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如果事事计较,她将无法应对。因此,她学会了在面对各种情况时保持冷静和理智,这也是她能够在复杂的环境中立足的原因之一。
恰好,弹琴有助于缓解焦虑,净化心灵。
夏侯纾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耐烦,没有兴趣接独孤彻的话。她顺手轻推了独孤彻一把,催促道:“别躺着不动了,快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呢。”
独孤彻无法忍受她的持续推搡,迅速地坐直了身子。他像忘记了一般,巧妙地避开了关于独孤轻悠的话题。随后,他温柔地握住她的一只手,耐心地解释道:“你陪伴在我身边已经这么多年了,即便我听不出你的脚步声,我也能从你身上独特的气息中辨别出来。”
“是吗?”夏侯纾抽回自己的手,凑近鼻尖嗅了嗅。最近为了谱曲,她每天都很用心的净手,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啊。
独孤彻见她没有察觉到,连忙说:“宫中就你惯用百合香。早前,我命人特意为你制了一种香名唤月隐,你却丢在一边瞧都不瞧。不过这百合香倒也应景,所以我也就没有追究。”
独孤彻说着还乜了她一眼,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还当是什么呢。”夏侯纾不以为然道,“这百合香我用得多了,早就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若谁都像你这么没心没肺的,那还得了?”独孤彻说着看话锋一转,眼神瞄向她所带来的古琴,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今日这么好的兴致,可是又谱了新曲?”
他语气中流露出浓厚的兴趣与期待。
夏侯纾微微点头,随后优雅地起身,缓步走到石桌前坐下。她细心地整理着古琴,然后才转头对独孤彻微笑道:“前几天,昔恬带着臻儿进宫问安,顺便把轻悠也送回来了。听说,驸马先前与友人宴饮,喝了不少酒。回家时,他坚持不坐马车而选择骑马,结果不幸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伤了腿。因此,昔恬近来忙于照顾他,人也消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