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累了,故睡觉就真的是很规矩的睡觉。两人同床共枕,一点事也没发生。
慕容恪睡得并不安稳,抱她很紧。怕她突然间消失,又怕弄疼她。所以把她锢在怀里后,开始自己跟自己较劲用力,用力到指骨泛起森森的白色。
段朝暮根本睡不着。她想问他好多事情。想知道他的开心,他的难过,他的紧张与惊喜,每一个她不在他生命里的瞬间,她都想问。
可她到底是缺席了,还缺席了二十多年,两个人的想法,观念,处事方式可能已经大不一样,甚至可能已经不适合了。段朝暮压根不敢去细想这个问题,甚至看见他有点害怕。只好不断安慰自己:现在这样就很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无论是过去的兰非晚还是现在的段朝暮,都是相当洒脱的人。但洒脱的前提是没有失而复得过。爱一个人很容易,因为爱而放弃一个人也很容易。可放弃之后再重逢,那份无与伦比的惊喜就有魔力了,跟五石散一样叫人上瘾,再放手……免不了一番扒皮抽筋。
……
慕容恪一觉睡到天黑。本来还想再眯一会,一问时辰,急忙让人去给段朝暮备膳。
“你别急了,我又不饿。”段朝暮急忙把他扯回榻上,“再躺躺。一顿不吃饿不死。”
“我怕你……”
“你别怕我,我真不饿!”段朝暮扯扯被子,又趴进慕容恪怀里。
“……好吧。”他顺从地再抱住她:“饿了就叫我。”
眼下他睡醒了,段朝暮也不想再纠结那些令自己不开心的事,决定做一点更开心的。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小狐狸样亲亲他的唇。
其实他还不大想做那种事,更想抱着她躺一躺,说说话,但她好像在无声地要求,他只好尽力满足。
衣带被解开,接着是亵衣和抱腹。慕容恪轻手轻脚,跟做贼一样。无论是在榻上地上,他脾气都非常好,任凭对方做什么都不生气。段朝暮捏捏他那张没什么肉感的脸,后者轻轻深呼吸一口,试探行进。
到底是北疆出名的儒将,在这种事情上也相当温和。不过温和不代表不能让对方尽兴。段朝暮在他的试探之下直起身子,轻轻在他耳边叫了一声:
“阿却。”
“……”慕容恪一僵,登时怔在原地。
段朝暮也错愕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感觉这时候说什么都很苍白无力。
“我……我……”他窘迫至极,平日百战百胜的将军,这会尚未短兵相接就缴械投降。白皙的肌肤上浮现大片大片红晕,急急忙忙掩饰:“你刚才突然这么叫我,我,我没有准备……你知道,我平时……平时不是这样的。”
反应过来的段朝暮当即没品狂笑:“王爷这两天没睡觉,太累了,还得分神出来伺候我,快一些可以理解。”
她又摆出贴心姐姐的架势:“王爷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不会跟别人说的,你在我心里还是和从前一样威风凛凛。”
这根本就不一样。他看着榻边那根飘来飘去的衣带,欲哭无泪,恨不得此刻吊死在房梁上。虽然跟段朝暮的身体不是第一次,但是跟他的晚晚……确确实实是第一次,怎么第一次就丢了那么大一个脸?
慕容恪强忍着尴尬:“我,我能再试一次吗?你不要突然那么叫我。”
段朝暮被他的样子逗得前仰后合,点点头,奋力憋笑:“王爷加油。妾身我坐等王爷重振雄风。”
慕容恪怨念又羞涩地“哼”了一声,回身再战。
烛火轻摇,段朝暮实在闲不住,又道:“王爷,你已经没有第一次了。”
慕容恪顿顿,没有回答。许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她装模作样抽泣两声,偏过头去再用黑发盖住嘴边一抹坏笑,梨花带雨道:“王爷过去第一次敦伦给了别人,第一次叫床能不能给我?”
慕容恪身体一软,差点又交代了。混混沌沌说好,跟着又有点迷茫:“我不会……”
段朝暮身先士卒:“我来教王爷!”
“……”
……
事后,慕容恪开了小半扇窗,让夜风吹散房里涌动的腥膻。段朝暮披了衣衫起身倒水。她跪坐在案边,看着窗外碎银,惊道:“快过来看,今晚竟然有星星!”
慕容恪果然过来。但只稍稍偏头看了一眼,又将她半推半摁压到地上。这个角度很好,既能看见星星,转头又是他锋利的下颌。身下垫着柔软的地毯,案边暖炉烧,舒服得如在云端。
两个人浅金乌黑的发丝缠在一起。段朝暮还没来得及感叹岁月静好,他难得先开口:“我不会在做梦吧。”
万人之上的权臣,温顺依偎在她身边,眨着眼睛自言自语,有点傻乎乎的可爱。
云雨过后,慕容恪呼吸尚未完全平复,口中温热的气息深深浅浅落在段朝暮耳边。
“晚晚,你说句话。”
段朝暮哦了声:“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他特别喜欢像只大狗一样蹭段朝暮的颈窝,“你不说话,我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段朝暮点头,对他的患得患失表示体谅:“那我要不评价一下王爷刚才的马失前蹄一泻千里?”
他一哆嗦,忙说不必:“你怎么老是说这种……这种话?”
段朝暮乐了:“若要人不说,除非己莫为。要是王爷方才能再忍耐片刻,也不至于沦为我兰某人笑柄。”
他蹙眉看她,沉默须臾。接着,破罐子破摔般闭上眼睛:“喜欢你。忍不住,也不想忍。”
这话落到段朝暮耳中,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打趣新素材。她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手肘撑地托腮,看着他颧骨未退下的红潮与眼中迷蒙的水雾。几缕飘飘然的熏香缠绕上他眼睫,如轻纱笼幔,又像落泪时不自觉沾上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