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室设在宴会厅后面,茶室面积不大,却幽雅安静,刚好坐下两个人,极适合促膝密谈。室内四围有葱郁绿植,美观且隔音。
小陈董拿起酒杯,维持着翩翩风度向着上官凌波致意,却终于将话说了出口:
“可否代我问候苏迟?”
可是,他眼看着那个女人的脸上变了颜色。
不是愠怒,不是惊讶,不是反感。而是,深不见底的悲伤。他被她那种发自内心的,铺天盖地的悲伤吓坏了,便又急急的追问:“他……怎么了?他身体还好吗?”
上官凌波低着头,艰难忍住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好久,才能抬起头来。终于问出了那个折磨了她很久也无法知晓的问题。
她听见自己干瘪的带着微颤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狭小的茶室:“我能问一下,他……当时……你,为什么放他走的吗?”
太子爷马上现出惊讶的神色,他万分惊奇:“你,不知道?!我以为是你与苏迟商量好的!”
可是,说完这句话的那位太子爷,看着对面那个女人惶惑的眼神,立即就将事情想明白了:苏迟那么骄傲,那么通透,那么睿智。怎么可能,在能与这个蠢女人沟通的情况下,会把自己至于那样的境地,还会那样孤注一掷,以命相搏!
他直到此时,也才刚刚想明白,当时的苏迟,只是在自救!
苏迟,是要通过自己的能力,有尊严的生活!
——这个!蠢的可怜的女人啊!
他想着那个聪慧极了骄傲极了好看极了的,神仙一样的男子,竟甘受这样一个女人的折磨,不由心生恐慌的颤着声音问:“你把他怎样了!”
上官凌波却怔怔的头脑发木,只是问,“你告诉我当时是怎么回事!”
小陈董回忆起当时,细细给她讲了苏迟是怎样当着他的面,打开了远在新加坡恒远最机密的信息数据,又是怎样的支着头,强忍着晕眩记下了近十年数千条经营数据,又是怎样重新一字不错的写入数据。然后语音淡然的威胁说,若定要留下他,他绝对活不过三个月……
最后,苏迟又是怎样诚恳的为他分析恒远未来的发展,又提出具体建议,可保他至少20个点收入到手。
小陈董语音沉沉,“我只有与他平等的站立,并仰视他,才能对的起我自己的人格。我……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欣赏很欣赏他!”小陈董只要想起那个人,心脏便跳得乱了,“但我也知道,我必须把这种喜欢与欣赏转化成为对他的尊重,而不是强制的占有,才是真正爱他懂他!”
他是真的很喜欢他啊,也是真的很惦念他啊!
所以,小陈懂转而又小心翼翼,十分执着的问,“我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
上官凌波脸色苍白若纸,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她一口气也喘不上来。
小陈董看她的神色,心中更焦虑,便又再次追问:“他到底怎样了?他身体到底如何了?”他还是只想到苏迟的身体,担心苏迟病情加重。
可是他看到面前的那位上官总裁只是摇着头,又听到她说,“我不知道……”
上官凌波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说:“他独自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她心痛到无法复述苏迟离开的细节,那每一个字都如利刃般插在她的心上。
原来,她的苏迟知晓一切,
原来,她的苏迟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只是在等,等她懂他尊重他,等她与他平等的对视,等她——最后的答案。
可她是如此卑劣,哪怕她对苏迟能有一丁点的尊重,信赖,顾惜,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就是因为她这般自私阴暗的自以为是,她用她的狭隘,功利,欺瞒,一步一步将苏迟推到绝望的深渊,至今,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