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飞快的跑到苏迟面前,问问他,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又瘦了这么多。她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分一秒都不能再等下去,她像地狱里逃出的恶鬼,急急的要扑向苏迟。
可是这么长的时日里,她日日忧心,夜夜煎熬,却,从来没有一丁点想到过,原来苏迟有女朋友了,原来苏迟离开她,会有全新的生活,他离开她,竟可以过得这么好。他离开她,会那么幸福……
可是,她又无法忽略自己的悲凉,苏迟现在是幸福的,苏迟现在的生活是美好的,也许只有她才会给苏迟带来痛苦。那么,只要苏迟能忘了自己对他曾经的伤害,能忘了那冰冷的雨夜,忘了那些伤心与绝望,就好。
他现在是幸福的,是平安的,是不是她的又有什么所谓呢?
她飘荡无依的心啊,慢慢沉到地狱里,她想,让苏迟能一直这么幸福吧!而她,就回到地狱里日日受油烹火熬,日日赎罪,就,再也不出来了吧。
上官凌波游魂一般从画妆间出来,游荡到会议室,看着那些激昂陈词的高管们,脑子中嗡嗡嗡嗡,一句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站起身,游魂一般出了会议室,由着他们吵去。
她无处可去。
当初她豪情万丈的一定要将自己的总办给苏迟做办公室时,想象着的是,在苏迟办公的时候,她陪在他身旁的温馨浪漫的样子。可是现在,她的屋子里依然温馨浪漫,只是那里没有她。
……而今,她只好躲进对面的休息室,独自煎熬。
上官游魂感觉自己很多余的悄悄躲进休息室,她静静的站在门后,透过那扇厚厚的门,想象着对面屋中温馨浪漫的一对身影。那一扇门,隔了山隔了海,隔了忽忽三年时光,隔开了两个世界。
——有与没有苏迟的世界。
她想了三年念了三年盼了三年的那个人啊,就在眼前,却已远至天边。
再也没有可能了,苏迟,三年前,那个雨夜一别,竟然真的不再回头。可是,上官凌波啊,你又凭什么以为他会回头呢?当你费尽心机,骗发着高烧的他跟你回到大宅的时候?当你卑鄙的算计,将他送给恒远太子爷换取两个点的利润的时候?当你在他回到大宅,你却时时打算将他再次交出,以防恒远毁约的时候?
苏迟曾经满心纯粹的站在你面前啊,苏迟曾经无限心痛的跟你说他与那些人不一样啊,苏迟曾经绝望的问过她“上官凌波,你的心呢”她想,那时的苏迟就已经决定,再也不回头了吧。
那如今,她又在期盼什么?三年,她在期盼的不过是减赎自己对苏迟所犯下的罪吧,不过是为了自己心中好过些吧,不过是为了对苏迟的不舍吧。
可是,你有没有站在苏迟的立场上想过呢,没有,你从没有,你只是自私的想要再次拥有他而已,放手吧,祝福吧,你,上官凌波,已经没有资格了!
上官凌波好象就这么想着恨着痛着要站到地老天荒的时候,Alan进来汇报,说苏先生那边有了进展和发现,需要跟您沟通一下。
上官凌波害怕起来,摇摇头,站着不动。
Alan气急败坏:“总裁,苏先生等着呢!”
上官凌波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又是怎么坐下来的,她觉得自己飘飘荡荡的,是个游魂。可是,她又挪不开眼睛的看着苏迟了,他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好像比刚才更差了,Alan到底有没有照顾好他!可是她又想到,那些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的,他的女朋友朱蒂对他的照顾,她的心又碎落一地了。
她忽然听到苏迟低低的叫了一声:“上官总裁,”
她向他看去,想起来那个将近凌晨的夜晚,自己醉醺醺回到大宅,闯进了苏迟的屋子。那时,苏迟就是这样带着一丝薄怒又有点温和的叫她“上官总裁,你醉得厉害了。”
想着,她就忍不住笑起来。
苏迟看着面前这个从早晨一见就没带魂儿来的女人,头疼极了的,再次低声的提醒她:“能不能麻烦你听我说话?”
这个可恨的女人,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我快撑不住了!
上官凌波马上点头,可是她又想到,那天苏迟刚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珠的样子,递给她毛巾擦鼻子,然后任由自己坐在他身边,他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那边的两个箱子带过来,”那时他刚刚退了点烧,声音低缓,带着他特有的病后沙哑和气息不稳,听起来却那么令人心动神迷。自己看着他孱弱多病又淡然无求的样子,只想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他……
苏迟看着面前那个明显又魂飞天外的女人,简直,气得心脏疼。他实在不能再这么耗下去,就直接问她:“上官凌波,你能安心工作吗?”
上官凌波一愣,女流氓本色显现:“能!只要你跟我在一起!”
然后,再把我卖了?苏迟忍了忍,再忍了忍,还是觉得心脏跳到太快,要是这时他身上接着监护仪,怕是要狂叫了。他按住心脏,面色苍白的垂眸默不作声。
上官女流氓看他这个样子就吓坏了,也不敢过分关心别人的男友,也不敢不听这个别人男友的话,便发了老老实实的细细思考起工作来。
她细细的思考着,她的苏迟,不,现在是朱蒂的苏迟了。可是她一想到这个事实,就崩溃得满脸都是眼泪。
苏迟默默合上笔记本电脑,在不知道自己正哭得一塌糊涂的上官凌波和尴尬得无以复加的Alan面前,拨通了朱蒂的电话:“来接我”
朱蒂就在隔壁,不用一分钟,她为苏迟穿上外套,帮他拿了电脑,两个人在满头黑线的总秘陪伴下,进了专属电梯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