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里面痛苦压抑的粗喘声,桌椅摆设不断落地的声音。
陆明渊刚想伸手推门,被另外几人齐齐拦住了。
陶然上前拦着他,用气音说道:“我相信大人没有害人的心思,但是若是小姐,怕是也不想让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而且越是拦着,小姐发作的越厉害。大人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陆明渊放下要推门的手。
杜煜川却拉着陆明渊走到窗户跟前,用手指把纸窗戳了个小洞,这一下周丞等人都没来得及拦。
不过因为也没靠近,倒也没有不让他们从窗户偷窥。
陆明渊从那个缝隙中看进去,之间房内就像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所有的器具都被摔倒在地,他清楚的看到,杜月钲脸上的痛苦,她的整张脸,埋在满头白发中间,但是从缝隙中还是能看出,在不断的扭曲着,身子似乎都在扭曲着,就那样躺在地上,扯着她已经恢复白色的头发,好像要把头发都扯下来似得。
身上的衣服都像是被汗浸透了,所有能露出皮肤的地方,包括脸上和脖子,都是一片通红,像是被火烤过了头一般
按理说,他应该要像平时一样,非礼勿视。但是他太震惊了,又像是感受到她的痛苦一般,竟无法想起要避嫌这件事。
再然后,他就看见杜月钲挣扎着站了起来,像是发了狂一般,试图摧毁房间内的一切,她开始拿起墙上那把装饰用的剑,把已经翻倒在地的桌椅、屏风、床幔,所有她眼前的东西,用那把剑一顿乱劈,在她一次转身的时候,看清楚了她扭曲的、被烧红的正脸,和脖子上印出的红黑色纹路,像是血液倒流而呈现出的暗黑色。
只怕任何人看到她的这个样子,都无法承受。
难怪,难怪她下了死令,不让任何人靠近。
杜煜川趁陆明渊恍惚时,自己凑近去看,也震惊了,那简直不像是她,还...还有,那头白发是怎么回事?!
既心疼又心惊。
很快,杜煜川就被陆明渊拉住他的力道而清醒过来。
他看到陆明渊通红的眸子,还有眼角渗出的泪痕。
周权几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走远了。
里面的杜月钲在无声的惨叫,和不断破坏东西的声音。
陆明渊依靠着墙壁,慢慢的滑落在地上,听着里面的人不断压抑的喘息,和时不时传来的器具破坏的声音。
他们都没有再看下去。
陶然说的对,杜月钲的本质上,还是个骄傲的人。
她不会愿意,自己的这个样子被人看到的。
他们就当不知道好了。
只是,即便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只看她颤抖的身子,就知道她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他们,无能为力,无法以身相代。
只能在外面陪着。
杜煜川陪着陆明渊一起坐靠在门外,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直到天色微亮,露水沾湿了他们的衣衫。
一直到天明,里面的动静才渐渐停息。
陶然开始起身,像以前每一次发作之后一样,去烧水,去给她的小姐准备吃食,去备好最轻柔的衣衫。
这个时候,陆明渊才敢推门进去。
这一次并没有遭到阻拦。
只是在陆明渊试图摸她的脸颊的时候,被柳静制止了,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陆公子,小姐的蛊毒刚发昨完,你碰到她身上的任何一处皮肤,她都会像火烧一样疼,还要再过一段时间,这种感觉才会消失,公子还是不要碰为好。”
这...这样吗?
难怪,她的衣服都很轻柔,衣料都极为柔软,床褥的料子也比平常的褥子柔软很多。
可是现在发作时间已经过了,还会疼,那昨晚呢?
岂不是躺着都会疼?
难怪她在地上也趴不住,总是狂躁的想毁掉周围的东西。
杜煜川面露哀伤的看向床上。
陆明渊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原来也并不是她生活过得奢侈。
陆明渊也不敢碰她,他轻声对杜煜川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你还有公务要处理,我在这里再陪她一会儿。”
杜煜川有些犹豫,昨晚不光杜月钲在痛,他亲眼见到,陆明渊也很痛苦。
陆明渊对他笑了笑:“你回去吧,我想和她单独呆一会儿。等会儿她快要醒的时候,我也要走,她应当不会想让我知道她昨天发作的样子的,你也别和她提了。”
是啊,杜月钲不会愿意让自己知道的。
尽管只相处了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他也应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