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路过王恒的时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攸宁看着对面的醉红楼,此刻还未营业,不知当年与她饮酒的蕊儿听到她的死讯,究竟会是个怎样的表情。
她笑着摇摇头,突然想到三日后要在云栖楼办鉴赏会,总得想出点办法来聚聚人气。
胡灵也看着醉红楼,同攸宁说道:“姐姐,我许久没舞了。”
攸宁笑:“怎么?技痒了?醉红楼应该也有舞得不错的舞姬。”
胡灵期待地看着攸宁:“可以吗姐姐?”
攸宁想,若是胡灵正好愿意舞,何不借此机会打出名气来。
攸宁点点头,道:“将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胡灵展颜,甜甜一笑,同慕歌他们说道:“今日我带你们逛逛这醉红楼如何?”
花珂道:“这不是没开门呢吗?怎么逛啊灵儿姐姐?”
慕歌脸上含笑,道:“姑娘随意。”
胜遇依旧没有表情,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来。
胡灵上前拍门,喊道:“烟阳辛约向醉红楼姑娘讨教舞艺,还请开门。”
这一声胡灵看似没有用力,其实暗暗使了妖法,四处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刚才围着看王恒的人也转而看向了醉红楼门前的这几个人。
胡灵又喊了一次,醉红楼开了一个小缝,一个小丫环猫着看了一眼,又匆匆将门关上。
胡灵看了攸宁一眼。
当她准备再喊一遍时,醉红楼的门开了。
里面出来一个年级不小的妈妈,满脸堆笑道:“客人们从哪里来?我们醉红楼还未开门呢,这时候姑娘还未梳妆,不好招待各位。”
眼看这妈妈似乎要逐客,花珂长得高大,走上前看着这位妈妈,道:“这位妈妈,我们从烟阳来,这两位是我们烟阳辛氏姐妹,这位是姐姐宁姑娘,这位是妹妹灵儿姑娘。”
花珂样貌威武,又特地板起脸来,这妈妈有些害怕,也不敢再逐客,只好让出路来让一行人进来,之后又吩咐小丫环关上了门。
这妈妈神情惶恐,不知如何开口,正在踌躇之间,攸宁笑道:“妈妈别担心,我们并不是来砸你们招牌的。”
胡灵道:“我少年时曾拜多位舞师为师,这几日恰好路过苏城,听闻醉红楼也有舞艺高绝之人,一时技痒,想同姐姐们讨教一下,还望妈妈成全。”
妈妈脸色不定,似在犹豫什么,道:“这,我得问问姑娘们。”
攸宁安抚道:“妈妈,我妹妹只是想同姑娘们切磋一下,你且放出风去,给我妹妹设个台子,让她同各位姑娘们有机会共舞,这一场舞,保管妈妈今日能日进斗金,左右不会亏本。若是我妹妹不敌,那是醉红楼声名远扬,若是我妹妹技高一筹,她也会想法子保全姑娘的颜面,您看可好?”
妈妈仍然在犹豫,楼上一位未梳妆的美人倚着栏杆,朝着下面喊,声音带有半懒的妩媚感。
“妈妈,答应她,姑娘说得对,左右不会亏本。”
说话的正是这醉红楼的头牌蕊儿,她手上正拿着一个苹果,红唇微张,皓齿轻启,咬了一小口。
她又趴在栏杆上问道:“两位姑娘都会舞吗?”
攸宁答道:“是我妹妹会舞,姑娘如此问,想必也是会舞的。”
“奴家不过是讨生计罢了,哪像姑娘这般,还来切磋舞艺,我若是能走脱这个地方,这辈子也不会再回来。”
“你个小蹄子,整日都说要离开醉红楼,可有人来赎你?”妈妈骂道,“整日痴心妄想,你若真如此想,对面徐老板说要帮你出去时,你怎不同她去了?现下她已死,也没人再要救你了。”
“徐老板,呵,若徐老板是个男子,我早同她双宿双飞了。可她也是个女子,我即便走出了醉红楼,也只走到了这楼的对面,这往来恩客还是得日日相见,走与不走又有什么区别?”她叹了一口气,“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徐老板死了,天下再难找这样知我心者。”
这妈妈翻了个白眼,又向攸宁笑道:“既是如此,请客人们在上房稍坐,也请这位灵儿姑娘同我们家的姑娘们商量商量晚间如何斗舞的事情。”
攸宁添了一句:“妈妈,再去叫个伙计,走街串巷的敲一敲锣,让苏城人尽皆知,这才好。”
醉红楼也是需要人气的,妈妈听言立刻叫了伙计上街。
伙计十分机灵,瞬间便想好了如何演说,只听他锣声清亮,中气十足。
“烟阳来的辛姑娘今日拜访醉红楼,扬言向醉红楼的姑娘讨教舞艺,今晚请一众新老客人前来捧场,看看这舞仙之名花落谁家。”
攸宁走上这熟悉的楼阁,苏城十年,她也同这醉红楼做了十年生意,蕊儿是三年前才来的,她本很少同醉红楼里的姑娘交往,是明花有日错将她日常喝的桂花酿给了醉红楼,倒引得她亲自来酒馆里讨酒喝。
一来二去,她便成了蕊儿的酒友,闲来无事,也成了醉红楼的常客。同妈妈包下蕊儿一夜,两人就能痛饮至天明,但蕊儿几分假几分真,她也从未猜透,只觉得蕊儿身世艰苦,也曾想助她脱困,只是蕊儿说,将她从这醉红楼里赎了并不算是脱困,要为她找个好夫婿才能算是脱困。
找夫婿这种事情,她当然不擅长,也做不到,只能闲时同她饮酒,但也十分开心。
她上楼时望了一眼依旧倚在栏杆上吃苹果的蕊儿,发髻微散,姿态慵懒,并不像个魅惑众生的青楼头牌。
若她是个平常女儿,这个年岁,该在家中待嫁了。
攸宁叹了口气。
一行人坐在了雅间里,花珂问道:“灵儿姐姐怎么突然要斗舞了。”
攸宁解释:“我们三日后的鉴赏会,可借灵儿此次斗舞,打出名气来,这么一来,就不愁无人去看我们的藏品了。”
“原来如此,姑娘妙招啊。这烟阳辛氏姐妹的名头打响了,哪里还愁客源呢。就算不爱古玩,也能来瞧瞧灵儿姐姐的绝世舞姿。”
慕歌问:“这么大张旗鼓真的好吗,不是说,许多妖还会来抢画?”
“怕的就是他们不来。若是不来,我们当真一丝线索都没有。”攸宁道,“假如他们听言都来了,我们还有机会细细盘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