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不言敲了敲案几,若有所思,“她虽可疑,但我以为当年她并没有一击必杀林妃的条件。”
“此话怎讲?”
白浪把玩着襟上的玉佩,起了些好奇心。
“宫里谁人都知先帝只有两位皇子,除皇太后所出,亦即当今圣上外,另有一位便是林妃所出的二皇子,亦是怀煜王爷。”
白浪点点头,“对,先帝龙体欠佳,又死的早,所以子嗣浅薄,只得了这两位皇子。”
“林妃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妃子对不对?”荆不言问白浪。
“是,”这事白浪知晓,“可再宠爱的妃子也是妾,在咱们皇太后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
荆不言却摇摇头,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有些冷酷的笑,“林妃当年能在皇太后眼皮底下生下二皇子,又将二皇子养到那么大,我不信她没点本事。”
白浪歪了歪头,细细回想,“我记得不知在哪里看过一回,那林太妃是个孤女,并未听说有家世,靠娘家自然是不成的,这么说,她靠的只有她自己。”
荆不言并未答白浪,他的眼神越过白浪的脸,望向墙角悬着的一把弓箭,半晌才道:“当年先帝在世时,每年都会去承台山祭祖,虽是祭祖,但也会在承台山小住一段时日游玩,而林妃便是先帝在承台山一隅的小村子结识的。”
“祭祖?找女人?”白浪头一回听说这事,有些鄙夷的撇了撇唇,对先帝的行为很是不屑。
“你抓错重点了,”荆不言无奈,“你不觉得林妃出现在承台山山脚很奇怪吗?”
白浪悚然惊醒,“你是说,林妃是那位的人?特意安排在先帝身边的?”
荆不言默然片刻,“我也只是疑虑,并不敢确定,毕竟林妃已死多年,而那位。。。。。。”
荆不言攥了攥拳头,又松了开来,便是眸中闪过的一抹嗜血残阳都极迅速,说出口的话却又十分平静,“那位的能耐你不是不知,她能将你我变成这样,谁又知她会不会控制别的人?”
白浪听了这话,突然便将手中的玉佩拧了个粉碎,随着手中的碎末簌簌落地,他反而沉默下来,半晌才闷闷说道:“大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不能过正常的日子了?”
“再忍耐些,”荆不言也不知道他与白浪还有没有机会做一回正常人,但他想只要他还活着,那必然是要为自己争取机会的。
屋内的气氛略有些压抑,屋外的日头渐渐大了起来,穿过厚厚的棉帘子缝隙透了进来,将暗淡的房间照的温暖了三分。
“当年林太妃死于长乐宫的大火,有说天灾有说人祸,终究是不了了之,可如今宫中又有传言,说那雁息巷的死人是宁才人,宁才人之所以被焚,皆是因为她不尊林太妃,言语间对林太妃不敬,林太妃便用魂魄召来了大火烧死了宁才人。意思是杀鸡儆猴,以示那些对她不敬的人的惩罚,还有那疯了的宫女也说看到了林太妃的魂魄,如今宫中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做了亏心事的,都道林太妃阴魂不散,怕林太妃的魂魄也来烧自己。”
白浪敛了方才的哀伤无助,又恢复了从前浪荡的模样,对荆不言说起了宫中的流言。
“还没弄清楚死者身份,便传出了这么多流言,当真是牛鬼蛇神闲得慌,”荆不言冷哼一声,对于这些流言一个字也不信。
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这边厢,荆不言与白浪在说宫中的流言。
另一边,阿不也与腾婴说起了林太妃的事。
“十五年前,林太妃死于火焚,她所居的长乐宫一夜间便化为灰烬,据说林太妃尸骨无存,而她所出的二皇子,亦即如今的怀煜王爷,当夜宿在了偏殿,他身边的宫女发现主殿着火后及时将怀煜王爷救了出来,这才免于葬身大火。”
“那后来有没有查清林太妃宫里的火是如何起来的?”
腾婴问阿不。
阿不摇了摇头,神色怔仲,“没有,一把大火将所有痕迹都烧了个干净,便是尸骨都没留下,先帝便是想查也无从查起,更何况,他或许根本就不想查。”
阿不低头扯唇,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腾婴不觉阿不语气里的嘲讽,只喃喃自语道:“这么说,就没人知道林太妃真正的死因了,也许她并不是死于大火呢?”
“应是有人知晓的吧,”阿不忽然动了动唇角,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私语,但那声音似发自胸腔,窃窃的连他自己都听不分明。
“什么?”腾婴当然也听不清楚。
“我是说应该没人知晓这些事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
阿不解释道。
“是啊,”腾婴拧着眉,神情凝重,“越是这样便越是让人觉得蹊跷,既然此事已过了这么些年,那为何林太妃的魂魄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时候出现呢?”
腾婴此刻只觉得,定是有人在假扮林太妃的魂魄扰乱宫闱,以遮盖雁息巷里焚尸的真相,而至于那焚尸是不是宁绣,腾婴却并不敢肯定。
“为何会此时出现呢?”
便是阿不也觉得林太妃的魂魄出现的也有些凑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