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致摩挲着手里的协议，缓缓道：“我怎么看不重要，既然大哥已经签字了，那该打款就打款。”
“这个是自然。我堂堂沈家，还不至于赖这点钱。”沈老爷子说：“只不过，我没想到，小烨为了应付我，竟然愿意随便找一个人结婚，也不愿回来好好继承家业……”
说到最后，老爷子有些许动怒，止不住咳嗽起来。
苏致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但最终还是没绕过桌子，去拍拍老爷子的背。只待他平静后，才缓缓道：“每个人在有自己所宝贵的东西。您不能要求别人必须按照您的意愿生活。”
“所以，你也一样吗？还是不愿意退出娱乐圈，回来帮我？”老爷子拄着拐杖，背对着苏致，只转过头来看他。
“……”苏致沉默了几秒，这才缓缓道：“其实从现在起好好带沈华，公司也未尝没有希望。”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沈华什么样。”老爷子叹了口气，握着拐杖的手在微微颤抖。
苏致终于还是不忍心，上前将他扶得坐在椅子上。
“你知道，当初你爸爸坚持要买下竹影山，为的是谁吗？这么多年，你对外从来不承认你跟沈家的关系，我知道你对他还有恨，但他也曾真心爱过你妈妈啊。现在连小烨也没了，你还是这么固执，对外从来不愿意承认跟沈家的关系，你是想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入土都没脸去见你爸爸吗？”
“这跟您没关系。”苏致说完这句，便没有再说其他，似乎在用长久的沉默作为对沈老爷子的回答。
良久，沈老爷子仰起头，布满皱纹的眼睛眨了眨，这才从苏致身上挪开视线，看向窗外，缓缓道：“小烨的死讯我打算明天公开，到时候免不了有许多人要前来追悼吊唁。你一定要在场，我想，这正是回归沈家的一个契机。”
其实说来说去，老爷子还是没有放弃让苏致回来。
苏致垂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但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提了一个要求：
“我到场也可以。不过……”他晃了晃手中的婚前协议，道：“顾南烟，她就没必要出现了。反正在这之前，别人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怎么？你是在为她担心？”老爷子惊讶地看向苏致。
“我只是想到了我的母亲。”
苏致说：“我知道流言蜚语对于身在豪门，又身处娱乐圈的女人来说，杀伤力有多大。顾南烟她很有潜力，我打算培养她。
所以在这之前，我必须为她的以后着想。
既然大哥生前没有选择公开她的身份，现在大哥已经不在，您也没有打算让她参与公司事务的打算，我想就更加没有必要让她以沈家孙媳妇的身份，进入公众视野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致的话说完，沈老爷子定定地看了苏致好久，才缓缓道：“你这是在为了顾南烟，跟我讲条件吗？”
“我只是阐述事实。”苏致说：“您如果想这么理解，也可以。”
“行。我答应你，追悼会可以不公开她的身份，但她必须参加。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苏致点头：“可以。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出去了，爷爷。”
老爷子点了点头，看着苏致起身，放下协议，往房门口走去。
临到出门时，老爷子忽然再次开口，道：“小致，你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有时候，你以为你在保护一个人，殊不知，有一天，事情以另一种方式暴露出来，可能对她来说，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那就到时候再说。”苏致走出房，随手带上了门。
他下楼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是程栋打来的。
“老大，你没事吧？南烟姐，就大嫂，她跟你在一起吗？”程栋声音里透着焦急。
“在。”苏致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垂眼看向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吃水果的顾南烟，狐疑道：“怎么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程栋松了一口气，道：“刚刚霁月湾的保安林叔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南烟姐今天下午上了一辆车，她临走前在保安亭留了电话，说要是晚上九点半还没回去的话，麻烦保安给我打个电话。”
“给你？”苏致消化了一下程栋的话，问道。
“对啊，给我。林叔说南烟姐留的纸条上写的就是我的电话号码。”程栋好奇道：“我也觉得奇怪，她怎么不留你的电话呢？”
苏致：“……”
“你们俩不会是又吵架了吧？”程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