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冬没想到许知南半天时间真找到了工作,别说许知冬了,大伯和大伯娘都被震惊了。他们从没想过小孩也能出来打暑假工,所有厂子的招工条件必须得满十八岁,至少也是十六岁。
那些大厂招人必须得够年龄,但有些小厂或者是家庭作坊,只要上面不查,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去问了,就有机会进去做活;不去问,一点机会没有。
母亲也没想到他一出门就找到工作了,对着咿呀学语的许知蓓说:“你哥长大了。”
吃过饭,放下碗,收拾妥当,两兄弟一前一后的快步走去云凯电子厂。
厂子里面是真的自由,上一世很多刚出来打工的小青年们都会去那走一遭,是走是留全凭自己,说一声不干了,老板当即结账就可以走人,而且距离村子的路程很近,走路也就十五分钟。
“上午检查怎样?”
“有慢性鼻炎,导致鼻腔粘膜薄弱,给开了治鼻炎的药还有喷剂。以后出血量少的时候在家自己处理,出血量大就得到医院做个小手术了,没什么大问题。”许知冬是真没想到自己鼻子有问题,其实以往也有过流鼻血,他一直觉得是干燥上火导致的,拿纸一塞鼻孔过一会就好了,也没当回事。“还真让你小子蒙对了,我妈也庆幸,怕我拖成大毛病。”
“没问题就好。”许知南知道是小问题,但就是这小问题在乡下也治不好,即便去镇上卫生所也只能当干燥上火来处理。“等会见到那里面的管理人就说‘杜哥好,以后烦请关照一二’,多说好听的,想不出好话就不说,但一定不能丧着个脸,给我笑。”
许知冬抿了抿唇,从激荡的心情里回过神来才觉得彷徨,怕自己做不好,怕被人嫌弃年纪小,怕这怕那,内心忐忑不已,默默念着‘杜哥好,以后烦请关照一二’好几遍。
两人快速走到厂里,许知南扬起笑脸,进去找到杜磊,“杜哥,我和我堂哥过来了。”
杜磊点点头,问, “什么名字?”
“我叫许知南。”许知南背后用手戳了戳许知冬。
“杜哥好,我叫许知冬,以后烦请关照一二。”许知冬很不自在的大声说道,跟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捉住一样。
杜磊看出许知冬的不自在,没说什么过多的话,只有“好好干”三个字。将两人的名字记在本子上,又安排两人去穿线路胶管,这个活轻松,两根不同颜色的线路穿过胶管堆放整齐就行。
两人默默劳作,厂里的一个老大姐过来唠嗑,全程只有许知南应付,人小嘴甜,一口一个阿姨哄得人心花怒放。好听的话说着,许知南手里的动作也一刻不停,穿一根胶管就是钱啊。
这可比干农活轻松多了。
每年夏天剥玉米剥得手掌充血,这穿胶管总不会手掌充血吧。
在玉米地里点豆子的时候,玉米叶划得手臂上道道红痕;晒稻谷的时候,时不时的晴天暴雨,扫地上的稻谷都来不及;早上割的鱼草,裤脚衣袖全被露水打湿,小小的脊背被沉重的背篓压弯了腰……
世间最累的就是干农活了!
许知南忘不了许知熙通红的双眼,也忘不了说丢下她时愤怒的神情。
许知冬以为只是过来待几天,并未注意许知熙的神情。只记得两人走的那天,许知熙人不知跑哪里去了,连再见也没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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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时间,许知南和许知冬从不迟到、早退,勤劳得像两只小蜜蜂。
刚去的几天确实如杜磊所说,稍微清闲一点,他和许知冬穿着不好,一看就是贫苦家的小孩,甚至厂里还有传言说父母双亡,老板心善让进来混口饭吃,也不知哪里来的谣言。
有些老员工休假,故意把活计腾出来给两人做,也有让两个小孩多赚点钱的意思。
过了最初的几天,老板拉了许多单子回来,厂里一下忙了起来,还招了几个人,年龄都是二十至三十岁的。有人也问怎么有两个小孩?杜磊都说:“老板亲戚,过来玩的。”
老板姓连,连云凯,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没有找过两个小孩问话,就跟没看到一样,有工人问还是说过来玩的。平时来去匆匆,也不会在厂里多待,最多过来下达几个指令,说某个单子加紧做,多久交货等等。
杜磊说老板很忙,忙着到处拉单子,虽然都是小单子,但这些别人看不上的小单子却是厂里的立身之本。
很忙的那段时间,许知南会跟杜磊申请把东西拿回去做。穿胶管很轻松,价钱极低,穿够一天也才挣四五十块钱,没有其他活计赚钱,别人也不太愿意做。
他下班后就会把拿的东西记录好,带回家让他母亲做,许知蓓一天睡十多个小时,跟个小猪仔一样,母亲有空闲了就穿胶管,父亲下班或者打牌回来也会帮忙。
大伯娘给许知冬买了一身衣服,还挺时髦,许知南没让他穿,尽量穿朴素一点,干净整洁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