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瓦子位于朱雀街的最南头,当年李庭芝一首琵琶行出名后,就把家置在了朱雀街最北头。一来是为了安桑家瓦子的心,代表他不会出名了就跑。二来这里只是三教九流之人的住处,也不是达官贵人的住处,外来人也好置业。
李庭芝娶妻生子,子又生孙,又广收门徒,刚开始买的时候只是一座三进的宅院,后眼见家中人口越来越多,又跟左邻右舍陪着小心,利用水磨功夫,慢慢的把左右邻的房子都买到了自己家。四五十年下来,李家宅子也成了不小的宅院群。
白天热闹的朱雀街,入夜宵禁后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上除了偶尔巡逻的卫兵经过之外,更显得冷冷清清,完全没有白天的繁华热闹。
李家宅子,门头不大,可进去之后,才发现密密麻麻的都是房屋,倒是颇为出乎李子衿意外。子时夜深,房屋大多熄灯,只有寥寥几处微弱的光,在夜色中也不甚显眼。
“这院子,恐怕轻易进不得。”陈子衿看着眼前的宅院群,有些困惑。
“嗯,没想到李家居然有布阵的高手?”沈嗣音虽有些意外,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看着像是北斗七星阵,若是不知道的轻易入院,只怕顷刻间就会被困入阵中。”
“只是前面的天璇、天枢、天玑为什么都不在正位?天权连接“斗”和“柄”,最为重要,后面的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这四星虽然落位精准,但七星本为一体,若是前三个稍有偏差,只怕此阵只能一时困住人,想伤人却难。”陈子衿不解。
北斗七星乃是十大阵法之一,攻守皆备,只是布置起来甚是麻烦,此人既然费了大力气来布置此阵,为何布置的如此不伦不类,留下这么大的漏洞?
“那是因为,这个阵法是20年前才布置的。”
陈子衿回头,正要问沈嗣音原因,眼角却看见一抹黑影飘忽进院。她不禁精神一震,看来今晚夜探李家的不止他们。
朱雀街北头入口处有一棵极大的枫杨树,据说自镇海有镇之时就在此处,也不知历经了多少代风雨,至今仍是高耸入云,枝繁叶茂。
朱雀街扩建之时,因此树占地甚大,有人曾建议砍了此树,把位置挪出来。当天夜里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朱雀街门口牌楼被一劈两段。世人皆说,这树只怕已经通灵,绝不敢动。更有那等愚夫愚妇,在树下烧香许愿,衙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太多。神仙的事,谁敢管太多。
陈子衿和沈嗣音两人武功不济,但轻功都甚是了得。
枫杨树距离李家宅院不远,跃上树顶,自可将李家宅院内看个一清二楚。且树叶极茂密,两人藏身其中,真是半点身形都不露。
陈子衿目光灼灼的盯着闪身入院的黑影,果然,不过一刻钟,院中忽然响起打斗之声,天玑之处也陆续亮起了几处灯光。
打斗之声并未持续多久,眼见一道黑影从院闪出,看来北斗七星阵并未困住此人。黑影跃上墙头后,匆匆忙忙朝着东南方向而去,后面也紧跟着追出了几个人,也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陈子衿心头一动,拉了拉沈嗣音,指了指东南方向,示意两人也跟过去。
沈嗣音却朝她摇了摇头,又指了指李家宅院方向,让她接着看。
陈子衿心想,本来就是来看个热闹,难道除他们之外,还有第二波人?这就有意思了,他们二人是觉得小青有问题,想提前来李家找找线索,那别人又是因为什么来的?李家只是演奏琵琶的大家,现在看起来,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一个时辰过去,李家院子毫无动静,天玑处亮起的灯光也已经又熄灭了。去追黑衣人的人也没有回来。陈子衿伸了伸懒腰,准备叫着沈嗣音走人,太困了。
只是这个懒腰还没有伸完,李家天权位置突然亮起灯光,陈子衿还没反应过来,沈嗣音突然拉着她跃下枫杨树,与此同时,几道凛冽的声音响起,正是重箭射出的声音,位置直指他们刚才的藏身之处。几道身影也从院中跃出,直奔他们而来。
沈嗣音拉着她一路狂奔,头都不回。绕着镇海七转八扭了几圈之后,确定彻底甩开了背后之人,才回到了客栈。
“?”陈子衿一肚子的话想问沈嗣音。
“睡觉,明天再说。”沈嗣音打了一个大哈欠,不由分说的把她从屋里推了出去。
陈子衿完全怀疑自己上辈子是抱着沈嗣音一块投了江,要不为啥他这辈子这么恨自己?
带着一肚子疑问睡觉?这不是在活生生的折磨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