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好妻子、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一个个人面兽心、把你当成一个立在外面的牌子,为的是彰显他们有多善良。”
姜栗无言。
不是的。
她想和母亲解释。
阿姨对她很好,弟弟很乖、还会偷偷给她留‘好吃的’,有时父亲不在家,阿姨也会让她去家里坐坐,还会带她和弟弟去游乐场……可她不能说。
母亲也不会信。
继父家从商,父亲世代香门第,除了她在中间游移,两个家庭没有任何往来。对于她的事情,两家也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母亲不会过多干涉,父亲也不会过多打扰。
可现在,母亲的话直接戳破这张窗户纸,让她不得不选择一边,心中的害怕也逐渐变为恐惧。
“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不就是怕你怨他,怕你在外面败坏他完美的形象!”
母亲歇斯底里,姜栗被吓得不敢多言,再三保证她会转入理科班。等到母亲离开后,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卧室里一片狼藉,空荡荡地只剩她低声压抑的抽泣声。
为了母亲,她半分都不能和父亲一样。
不能学,不能学法,以后更不能成为一名法官。
视线渐渐模糊,一滴泪滴在‘转班’两个字上。
姜栗用手快速拭去,字这才没有被洇到。耳边传来说话声,她抬眼看向教室门口。
“老杜怎么想的,这天气还让我们集合跑步,还是高三的聪明,根本都不出来。”
“之前说过,除了周一的升旗都要跑操,不通知不跑就是跑,而且刚才出去的时候天还是好的。”
“你这是替老杜说话?哪次跑操不是我们没到他就到了,这回他都没来……那几个呆子班可还在操场上等着呢。”
“我们都回来了他们还不回来?”
“人家是听老师话的乖学生,得等老师通知。”
“有病。”
“……”
两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姜栗听出来是自己班上的同学,于是迅速把申请表折起、收到口袋里,起身从后门快步离开。
走廊里的人越来越多,她逆着人群向前走去。待穿过连廊,耳边的声音才消散。
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区域泾渭分明,喧闹和安静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她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前停下。
透过虚掩的门,她看见教导主任正低头写着东西。想要敲门的手被默不作声地收了回去,她不敢发出声响,身子慢慢靠向门旁的墙。
申请表从口袋里拿出,她把不小心折上的边角用手抚平。
窗外响起淅沥沥的雨声,她抬眼便见窗外黑云压城,雨密密麻麻地落下。
走到窗边,姜栗伸手探去,冰凉的雨水洒在她的手上、浇湿了校服。
从这儿看去,是学校后面的一个小广场,每周一大家会集合去那里升旗。广场周围绿树成荫,树下时一个从左通道右的大长廊。
紧靠右边的廊下有个身影,她只能隐约辨认出是位穿着校服的男生,五官却看不清。
那人从廊上的石座上跳下来,手中的被校服挡上、抱在怀里。雨越下越大,他毫无遮挡、直接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姜栗的视线紧跟着他,待他走近的时候刚好看清她的脸。
风也开始吹起来,夹着雨水、顺着她的袖子往里灌,她被冷得浑身一抖、赶紧把窗户关上。
“许蔚凌。”她喃喃自语,说出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