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曜今日穿的是赤色亲王常服,盘领窄袖,前后及两肩各用金线绣织一条蟠龙,头戴翼善冠,足下是一双白底黑色皮靴。
虽然是在太极殿上,虽然是这么郑重的场合,他也只是闲闲而立,面容淡然且平静,双手无意识地插在玉带上。
天狼国使团中的红衣女子彼时正瞧见自己前面的男子转头,便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眼光看了一眼,结果便瞧见了这个样子的北堂曜。
她见过太多的男人,也见过太多有权势的男人,但是眼前这个人,随意间流露的睥睨天下的气势仍是叫她心绪震荡。
她盯着北堂曜绝美无匹的脸,几乎看呆了去。
原本以为身前的男人便是世间绝色,可是今日的这个人才真的叫她明白,什么才是“君子世无双”。
北堂曜也发现了这个女子在看自己,凤眸微微一动,立刻转开了视线。
美则美矣,却太有侵略性。
还是阿颜好看,北堂曜心里叹气,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被那丫头气的几乎吐血,怎么还是莫名其妙就想起她呢。
“天狼国使团觐见!”
內侍的声音响起,殿内所有人神色皆是一肃。
只有红衣女子怅然若失地垂下眼,倒没有失望。只是忽然有一瞬的担心,担心自己的眼里从今以后再也看不到其他男人了。
这世间多得是如此这般的一眼万年,只可惜,总是少了“互相”二字。
站在使团最前面的男子,右手扶上左胸,躬身行礼,道:“天狼国七王子休屠哲哲率使团拜谒大历陛下,愿陛下身体康健,事事顺遂!”愿两国罢兵戈,修盟谊,万世太平!”
其他人与他一般,躬身行礼。
宰相初世杰看了一眼身边的礼部尚,轻声道:“使团昨日入城后,礼部没有教过规矩礼仪?”
礼部尚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回道:“派人去过了,说是一切都好。下官,下官,这……宰相大人,你可要体谅下官呀!”
初世杰懒得理他,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上座的蕙贵妃。
蕙贵妃娇笑了两声,轻声道:“早就听闻天狼国远在极北之地,果然是化外之人,见了皇上连行礼都不会呢。
皇帝听了脸色便是一沉,却没有说话。
礼部尚垂下眼眸,若不是楚王打了招呼他怎么会放水?蕙贵妃倒是落井下石的利索。
太子看了一眼初世杰,想了想,出列回奏:“启禀父皇,天狼族生在苦寒之地,未遵王化,不知礼仪乃人之常情。”
蕙贵妃轻笑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连有人对陛下不敬,都能说成是人之常情呢。”
太子脸色一变,刚要开口,上边皇帝挥手道:“好了。”
太子恭顺一揖,不再说话退了回去。
北堂曜暗暗摇头,太子越发地糊涂了,难怪老三和蕙贵妃越来越有恃无恐。
蕙贵妃斜眼瞥他一眼,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太子极力压制怒气,掩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面上却依旧和煦平静。
北堂曜掩住口鼻轻咳了两声,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倒是奇了,今儿怎么不见三皇兄?”
太子听见明显一愣,自己怎么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
不过皇帝似乎这会也想起自己的三儿子来了,仰头看了看殿外,转身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司礼太监续光问道:“不是说老三带他们入宫吗?他人呢?”
续光一愣,转眼看着蕙贵妃,却见贵妃娘娘早就娇笑一声,歪到皇帝身上,轻笑道:“万岁莫急,老三说是有惊喜给父皇,咱们且等着瞧瞧嘛。”
皇帝虽然觉得这种场合贵妃这个样子实在是有失体统,但是奈何他宠惯了人,也就点点头,不再言语。
下面太子微微侧身对北堂曜发牢骚:“你瞧瞧,那位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
北堂曜微微一笑:“皇兄又何必计较这些,再得宠也不过一个妃子。”
太子冷哼一声,不过一个妃子?说的倒简单,可是谁又比自己更清楚,得宠的妃子的破坏力有多惊人呢。
当年,要不是母后当机立断,太子北堂旻心里微微叹息,还不知道如今是怎样光景呢。想着,太子余光扫了一眼北堂曜,只是如今,哎!
只听皇帝开口道:“天狼国与我大历相隔甚远,又是多年不通音讯,这一次你们能来,朕心甚慰。”
休屠哲哲挺直脊背,朗声道:“大历皇帝陛下在上,天狼国皇帝敬献贡表。”说着,身后有人将一个木匣子递了过去,哲哲接了过来,双手捧过头顶。
有内侍快步上前,将木匣子接了过来,并转身朝殿上皇帝的位置走过去,并停在了台阶前。
总管续光走下台阶,结果匣子后回到皇帝跟前,先将匣子打开,取出一个金色的狼皮卷轴。
早有小太监将空匣子接过,续光双手展开卷轴,恭敬地呈给了皇帝。
皇帝扫了一眼狼皮卷轴上的字,挥手示意续光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