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两字方容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那叫一个果敢决然,愣是不带半点犹豫。
秦青又看了她一眼,终于收起了面上那良善的笑,换上平常慵懒的模样,也学着她的样子拉开了椅子坐下。
二人相对而坐,目光灼灼,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唯有屋外不时传来叫卖之声。
“如此,方小姐可要看好了。”秦青“唰”地一下掏出把金算盘,哗啦啦的开始拨动算珠子。
方容连他是从何处将那算盘掏出来的也没瞧见,就瞧见他修长的四根手指飞快地在上面拨弄,而后耳中听到的数字越来越大。
“……如此,便是八百八十八两银,看在您也算是秦某人这里的老顾客了,我便替将那零头八十八两去了罢,如此便是八百两整。”
方容眨眨眼,又眨眨眼,一时听得有些迷茫,她毕竟不是做生意的,自小到大看的多是卷册,从未接触过帐薄,听到这里能听懂个大概已然不错。
但好歹基本的加减之法她还是懂的的,于是她急急叫停:“等等,既然上回算作八百两,那么此刻何以又会多出这几百两呢?”而且……什么常客!她明明这是第二次来啊……更可恨的是,她每回都没有来这里的印象!
秦青无辜的眨眨眼,回望着她:“方小姐切莫焦躁,秦某人这就算与您看。”
于是,算珠子又是一阵“啪啦啪啦”声响,伴随着秦青低沉的声音,倒也和谐。
只是……
方容又再度叫停:“行了,也莫再与我绕了,直说了罢,昨夜我又做了什么?”那珠子拨动的声音吵的她头皮一阵发麻,宿醉到此刻都没好,现下听着那声音让她头更疼了。
秦青继续无辜的望着她:“方小姐说笑了,您昨晚都喝醉了,还能如何?”
“……”方容不语,心头暗自纠结,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究竟是哪里别扭呢?
秦青继续道:“您看,您昨夜找某陪了一宿,便依旧算作八百两,这没差罢?”
方容僵着脸,沉默不语。
“您看,昨夜您酒醉,某将您扶进房,还得找人帮您煮醒酒汤,这占用了本楼的不少人力,方小姐您说,区区两百两,当不是很贵罢?”
方容继续僵着脸,只是嘴角隐隐抽搐。
醒酒汤?他当真为她准备醒酒汤了么……那为何她现下依旧头痛欲裂?
继续沉默。
“方小姐?如此还有疑虑么?”秦青从算盘上收回手指,静静地抚着杯子,笑意莹然。
方容抬头,深深望他一眼,而后终于狠狠在心头下了定论,秦青,他分明就是一只黑心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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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孤女寡男处一室,蜚语很揪心(下) ...
送走了方容后秦青慢吞吞地起身,拉开房门往外走去。
他一路往前走,在经过某扇房门时,猛然折回去,一把将那扇门拉开。
门后面的人并没有防着他这一手,只能干笑着看着他莫测高深的脸。
“爹、爹爹……”那人努力的扬着笑,脚下随着秦青前进的脚步后不断地往后退。
秦青一路走到窗前,目光若有似无地往那里扫了眼,唇角扬起了一贯的笑意:“锦锦,莫不是……近来可是很舒坦?”
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罢?竟然在这里偷窥。
“……呃……爹、爹爹……”名唤锦锦的少年顿时垮了脸,小声道:“我晓得错了嘛,我只是很好奇那个人究竟说了什么让爹爹当时的表情变得那么奇怪……”哦……没错,就像现在这样的表情!少年顿时忘了先前的害怕,两眼发亮,直勾勾地盯着秦青。
秦青面容扭曲了那么会儿,又马上恢复了正常,斜斜扫了一眼瞪大眼睛的锦锦,他慢吞吞地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晓得么?”
锦锦委屈的扁嘴,不甘不愿地应声“是”,而后眼睁睁地看着秦青转身往外走,心里像被猫咪的爪子挠着一般心痒痒。
啊啊……好想知道那人究竟说了什么啊……偏偏哥哥们一个个笑得诡异,却什么都不肯说啊不肯说!
十一岁的少年锦锦幽怨的在自己房内打滚。
而转身出门的秦青在想起昨晚的事后,极为难得的,又无法克制的……嘴角抽了抽。
耳边仿佛又传来女子酣然的声音在说:“秦青,我记得……秦青,很香,很好吃……”
他竟当场怔住。
秦青抚额叹笑,对于当时的自己感到好笑。
没有人知道,因为那句话只有他听到。
女子后面紧接着说的是,就像杏花糕一样……
……这让他怎能不抽搐。原来他竟和杏花糕一样!
他都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幸而这句话没被他人听到,否则非被人笑死不可。
不过……
转瞬他又笑了起来,笑容灿烂而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