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女口中一声暴喝,一个肘击砸在一名扈从肩头。
那汉子四肢粗壮兼且身材高大,但吃了她这一击,身体猛地横飞而出,在其身后另有两名扈从,二人试图伸手扶下这汉子,怎知在汉子身体所带的巨力冲击下,也同时跌倒在地。
三下五除二,紫衣少女很快便将余下的汉子统统打翻在地。
王全德平日里在城中作威作福惯了,如今却在一名陌生少女手中吃瘪,他强压心中的恐惧情绪,声音干涩地道:“你,你先给本少爷等着,本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放你一马!”言毕,便欲带着十几名扈从离开。
紫衣少女第一次拔剑,锋刃雪亮,只听她冷声道:“怎么,吃了饭不给钱,还想离开吗!”
王全德见紫衣少女拔了剑,慌慌张张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果然从里面数了三百两银票出来,旋即在紫衣少女注视下,亲手将银票递给了客栈老掌柜。
客栈老掌柜初时并不敢去接,当王全德主动发声催促之后,才敢接过本就该属于他的银钱,临了王全德还狠狠瞪了老掌柜一眼,吓得老掌柜心中一阵悚惧。
王全德以为此事便这般了结了,刚欲带着一众扈从离开,怎知顾明月突然出剑,剑光一闪,便斩下了王全德一条右臂,断臂处血流如注。
王全德跪倒在地,脸色苍白,抱着自己的断肢大声嘶吼。
一名扈从厉声大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家少爷是谁吗?”
顾明月轻描淡写地道:“知道,不就是镇北将军之子吗。”
另一名扈从神情肃杀道:“你断了我家少主一臂,只怕这镇北关内,再无你的容身之处!”
顾明月冷笑道:“此人作恶多端,奸污了他人妻女,受辱女子性子贞烈,已然上吊自尽,她的丈夫自知此生报仇无望,心如死灰,只得选择跳下镇北关城墙自杀。”
“既然本姑娘来到镇北关,知晓了这些不平事,自然便要为民除害。”
“你们身为王全德的随从,在他作恶时不知上前劝诫,反倒为虎作伥,心甘情愿给他当爪牙。”
“今日我只是断他一臂,未伤其性命,也是看在其父守城卫国,劳苦功高的份上,你们还是带着你家少主人速速离去,省得自讨苦吃!”
王全德与其父镇北将军王芳截然不同,从小并未习武,而且沉迷酒色,掏空了身子,如今猛然被人断了一臂,血流如注,早已躺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奄奄一息,陷入昏迷之中。
一众扈从们面面相觑,只得先将少主人抬回府,找城内最好的医师,替少主人止血疗伤再说,若是镇北将军怪罪下来,自有这两名年轻女子顶罪。
很快,王全德便被扈从们抬走,空余客栈门口这一摊血迹。
紫衣少女走到顾明月身前,轻启贝齿道:“谢谢女侠,方才若不是你出手,只怕我已中了他们的飞针暗器。”
顾明月竖起大拇指,朗声笑道:“姑娘,好身手。”
紫衣少女谦虚地道:“不敢当。”
顾明月笑容亲切地道:“说起来我也要谢谢你,我本就打算去找这王全德霉头,若不是你将他的扈从们清理一遍,我也不能这么容易便将他手臂斩下来。”
紫衣少女面淡如水,只是朝顾明月点点头,表示道别之意,旋即径直走向客栈正门斜前方的面摊,面摊前还端坐着一位道姑。
道姑头上戴着斗笠,斗笠四面都有垂下的黑纱遮挡,使人无法看清此人面目。
紫衣少女来到道姑身前,躬身施礼后,未等道姑发话,便自觉坐在桌前,端起桌上剩下的小半碗面,闷头细细吃起面来。
顾明月摸了摸饿瘪了的肚肠,本欲入祥来客栈吃个饱饭,怎知她刚转身,客栈大门便轰然闭合,令她吃了个闭门羹。
客栈老掌柜此举用意很明显,他不欢迎顾明月入内,只因他得罪不起镇北将军府,他们一家老小还要靠着这间客栈谋生。
顾明月哑然,面对老掌柜将自己拒之门外的举动,她并不生气,倒也很能理解客栈老掌柜此举。
他们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为了在王全德的淫威下自保,将她拒之门外,双方划清界限,倒也合情合理。
顾明月站在客栈正门前,摇摇头,叹息一声,便默默牵着马离开此地。
镇北关虽说占地面积不大,但沿街相隔不远便开着一家客栈酒楼,很快,顾明月来到另一间客栈二楼。
这间客栈不算大,二楼甚至只摆着四张桌子,不过收拾得还算干净,它的生意比较冷清,顾明月上了二楼,发现只在临窗的位置坐着一位怪人。
为什么说这是一位怪人,只因明明是坐在客栈二楼吃饭,怪人依然在大白天戴着高高的斗笠,笠檐差不多挡住他上半张脸,当他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后,整张脸基本都被遮住,不过透过细微的空隙,顾明月仍能看到怪人脸上青黑的胡茬。
怪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旋即便将酒杯轻轻放下。
顾明月瞳孔微缩,只觉此人放下酒杯的动作,似乎非常熟悉,好像是一位故人
顾明月仍在打量,可是此人与记忆中的故人,实在相差甚远。
怪人突然抬头,双目注视顾明月,倏然开口道:“顾师妹,怎么会是你?!”怪人的声音中充满惊喜之色,脸上也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顾明月讶然道:“三师兄,果然是你!”
怪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廉价灰布衣,主动摘下斗笠,上前与顾明月寒暄起来。怪人确实是顾明月的师兄,本名苗青雁,乃是如意山庄的少庄主,也是顾明月当初的未婚夫,不过后来她选择在大婚当日逃婚了
苗青雁为人踏实稳重,办事靠谱,心地善良,灵虚剑宗宗主李天正最器重的弟子便是他。
他在长白山多年学艺,灵虚剑法同样出神入化,但相较于最顶尖的剑道天才,仍是有所差距,不过苗青雁对此并不以为意,他明白能攀上剑道巅峰者,无一不是天赋与勤奋俱佳之辈,他学剑多年,能有如今的武功,已无比满足。
在顾明月的记忆中,苗青雁永远穿着一袭丝质白色长袍,衣着鲜亮,纤尘不染,袍身上绣着吉祥如意图案,衣襟翩然飘动,极尽江湖少侠的风雅出尘之态。
在他腰间,往往挂着一枚精致华贵的玉佩,那是如意山庄的象征,也是苗青雁行走江湖的标志。
可是如今的苗青雁,再不是当初的意气风发少年郎,反而变得面容沧桑颓废,脸色苍白,不过望向顾明月的眸光依然轻柔。
苗青雁笑问道:“师妹,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