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沐筝还是把头低着一动不动当鹌鹑。
林芷澜只当没有听懂江芙的言外之意,推说道还需要再培养一批得用的侍女,大丫头们年龄大了,合该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放出宫去。
江芙是想瞧一瞧认一认脸生的陆沐筝,见林芷澜没有介绍的意思,话头一转,又道:
“本宫父亲门下,新提拔上了一位翰林院的编修,出身微寒,人品才华是极佳的。
本宫记得妹妹身边的月满姑娘,能干娴熟,比官宦家的小姐们还要知达理,本宫瞧着,引他们二人相见一番,不算是辱没了月满姑娘。”
月满一被撬走,林芷澜身边便彻底没了个知心得用的人了,只能自谦那丫头粗陋低微,配不了翰林院前程大好的国之栋梁。
江芙拉着林芷澜的手,千般哄劝道:
“妹妹说笑了,妹妹身边的哪个不是伶俐人儿呢?再说了,那丫头本身如何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我姑嫂间定然得是一条心的呢。”
字字句句离不开拉拢。
暂时是打不了皇子的主意,便想拉近与林芷澜的关系,假以时日把林芷澜绑上她的船。
林芷澜想不明白了。
江芙已是地位牢不可破的中宫皇后,和梁帝是风雨兼程的结发夫妻,已育一女。
其父江丞相更是权倾朝野,近些年能冒出来头的官,无一不是丞相门生,送了投名状的。
就算是江丞相出了事情,她与二公主的地位都是稳稳当当的。
梁帝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考虑下一任的事情太早了。
无论哪个孩子会被委以继承大统的重任,江芙都将是未来君王必须孝顺供养的太后。
那又何必急不可耐地笼络后宫,拉拢势力呢?
还是说,江芙本身就有什么致命把柄,才迫不及待地要壮大声势自保?
林芷澜这种懒人,也早就在梁帝登基之后光荣“退休”了。
“自然,家和万事兴,对于皇兄与皇嫂来说,家便是国,国便是家,一家人一条心才能事事顺遂。”
林芷澜说着客气话,又故作心疼地捧着江芙的手指,催她快些回坤宁宫包扎。
江芙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觉得这趟并不全然地无功而返,便带着侍女太监们又浩浩荡荡回宫去了。
终于打发走了。
林芷澜长吐一口气,陆沐筝也抬起了头。
脖子酸到反反复复地在空中写了个“粪”字,脊椎才好受了些。
此时偏殿内还留了些寸步不离照顾林靖和的旧人,浣衣局的夏桃也被捞出来了,红着眼睛,对林芷澜行礼过后便一心扑在了小皇子上。
隔墙有耳,很多话不好说。
凌落落会不会触了盛怒,让梁帝更生气,下了更重的责罚呢?
林芷澜不踏实,使了个眼色,和陆沐筝一前一后走出偏殿,叫陆沐筝带她听墙角。
陆沐筝轻功也是一绝,有她带着偷听,绝对不会被发现。
陆沐筝正色道:
“你不觉得偷听这种事特别猥琐特别小人吗?”
林芷澜羞愧了。
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素质会比陆沐筝还低。
下一刻,陆沐筝痛心疾首摇头叹息道:
“唉,也罢,为了凌落落着想,我便牺牲一下自己带你当一回小人吧。”
林芷澜:……
身子一轻,被陆沐筝提着腾空而起,又稳稳当当地如同羽毛一般落在了寝殿外面的浓密碧树上。
角度选取得非常好。
有风声、鸟鸣和树枝摩擦的声音,两人咬耳朵讲悄悄话不会被里面的人听见。
碧树枝叶繁茂,是她们最好的掩体,就露了一双眼睛出来,地势又偏高,很难被发现。
林芷澜:“我开始要提防着你了,你以后不会这么听我和姜烛的墙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