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枕亭轻声道:“阿香,我饿了。”
玉生香取出自己的荷包:“拿去吃喜欢吃的东西吧!”
慕枕亭一激动,以为她要掏出钱来。没想到,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双筷子。
慕枕亭:“……”
玉生香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摆摊卖荔枝,她忽然想起了秦雪瑶:“阿姐,你还记得吗?大概四年前的这个时候,秦雪瑶死了。”
檀风叹道:“身为江湖第一美人,一朝身死,太可惜了。”
“她的命太苦了。”宣琼琚摇了摇头,“怪不得人人都说,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玉生香忽然觉得,她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没把自己的命运拱手他人,自立门户过日子。
倘若那一晚上,她没有勇气逃走。结局自然是嫁给宣琅琊。嫁给了宣琅琊,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宣琅琊三心二意、阴险狡诈、仗势欺人。
她要是嫁给了宣琅琊,恐怕结局,也跟秦雪瑶差不多。
看着玉生香在一旁把玩着酒壶,陷入沉思。宣琼琚轻声道:“阿香,你怎么了?”
慕枕亭轻声道:“你想家了吗?”
慕枕亭猜得对,此时此刻,玉生香就在想着濯雪派。她住在濯雪派碧芍居的时候,有父亲、丹师兄、诸位师兄师弟相伴。
父亲虽然对她漠不关心,但是也从来没有短过她的衣食。
对着自己的小姐妹,玉生香不掩饰,点头道:“有一点儿。”
宣琼琚拿起无花果,在掌心把玩着:“有一次,我去濯雪派办事儿,听你家的弟子说,你的碧芍居,你爹没有让别人住。”
玉生香道:“以前伺候我的丫鬟呢?抱琴她们……”
“你不在那儿住了,丫鬟自然去伺候旁人了。”宣琼琚道,“现在,玉宗主把碧芍居交给玉剑丹接手打理。”
玉生香释然一笑,把酒壶往上一抛,然后轻巧地接住:“这样也好。”
宣琼琚托着腮,忽然问出句没头没脑的话来:“你们觉得,是感情更重要,还是血缘更重要?”
慕枕亭道:“为什么这么问啊?”
檀风看向宣琼琚的眉眼,只见她凌厉的丹凤眼深处,隐藏着纠结的意味。
玉生香一边吃无花果一边说:“我觉得,感情更重要。现在我几年都不见我亲弟弟一面。在我心里,泽云派的晗师兄,是我的亲哥哥,你们,就是我的亲姐妹。”
鲤州城内,硝烟四起,人心惶惶。
每到夜里,螃蟹都能听到左邻右舍压抑的哭泣声。想来,也许是他们的妻女被虎兕牙抢上山糟蹋,或许是积蓄被虎兕牙抢走,或许是刚出生不久的孩童被抢去炖婴儿汤。
螃蟹也无心看小人,命都快没了,哪有那闲工夫消遣?他低声道:“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啥时候能到头!”
自从泽云派被灭,螃蟹就赋闲在家,跟着爹娘到处收山货,做点小买卖,日子也算是衣食无忧。
眼看着儿子往外走,爹说:“蟹子,你上哪儿?别乱跑啊!眼下这时候,咱们不找麻烦,麻烦都要找上门来……”
螃蟹低声宽慰道:“我去把门拴上,你俩别担心,我在山上的时候,学过几招功夫,能护得住你们。”
娘担心地说:“快回来,别让他们听见咱们的声音。”
螃蟹栓好门,回到屋里,心里一阵悔意。
他说,他会功夫,能保护爹娘,只是为了让爹娘放心罢了。在泽云山上,他天天偷懒,哪里学到了什么功夫?
螃蟹回到爹娘身边,轻声道:“这群天杀的狗畜生。只知道欺凌弱小,早晚天打雷劈!”
娘惊慌地去捂儿子的嘴:“我的祖宗!你小点声。”
爹整理着山货,满不在乎道:“没事儿,在这里,土匪听不见。”
螃蟹想起来,前几天,土匪来他家,把爹娘积攒的几张银票抢走了,还一口唾沫淬在娘亲脸上。
螃蟹越说越愤慨:“要是我泽云派还在,一定能保护好鲤州城!”
只可惜,泽云派已经不在了。秦晗、秦纾、唐蕊……也都失踪了,只留下一个温师姐。螃蟹曾偷偷去找过温师姐,她院子里也没有人影。
当时,螃蟹暗自担心,温师姐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怕不会被土匪抢走了吧?
这时候,忽然传来急促而放肆的拍门声。
“打开门!”
“快点!打开门!”
“说你们呢!听不见啊?”
螃蟹一家三口本想装作不在家,逃过一劫。没想到,木门被土匪给踹开了,门框都分崩离析。
螃蟹心想,今晚是逃不过了。他握起来一柄剑,那柄剑,正是泽云派师兄秦晗赐的剑。
娘吓得哭起来:“别……蟹子,咱不跟人动手,啊。”
螃蟹又是惊慌,又是愤恨。当初,他怎么就没有好好练功?怎么就没有?
罡气,到用时方恨少!
如果他是晗师兄温师姐,现在恐怕早已催生出罡气,大杀四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