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边吃边应和着嫂子,“若不是长安,咱们也不会有狼皮大衣穿。”
月儿盛了碗汤递给我,我瞧着大哥和嫂子看着我和月儿,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心底里委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接过汤喝了一口,月儿瞧着我笑了。
我承认心下自是有些喜欢月儿的。
大哥故意咳了咳,自己盛了一碗汤,边喝边说,“看来有的人是要铁树开花咯!之前那么多的美女你连眼都不斜一下,如今这怎么还脸红了?”
嫂子也是笑着看我,那笑里满含深意。
月儿似是听懂了大哥和嫂子的意思,将头埋得低低的,一个劲地吃饭。
我白一眼大哥,故意找了话题岔开,“如今我身上的诅咒发作都能杀死这么多狼了,若是再发作会不会伤人。”
大哥是见证我每一次发作的人,从第一次到之后的每一次,他说:“其实在你出生的那一晚,姜国城池后幽冥山里的恶狼哀嚎了一整夜,天生异象,北边的天际在深夜里竟如被颜料染了一般,稠密的红像是要有血滴下来,所以宫里才会有诅咒的传言。”
我只知我身上有诅咒,却从来不知我出生时竟是这个样子,自出生以来从未有人和我提起过。
大哥说在我出生那一晚接生的婆婆和看到这些怪异天象的宫女和奴才都被遣出了宫,父皇不允许宫内的人传这些流言,所以我才一直不知。
嫂子之前见过我肩上的图腾,也曾替我医治过,可一直不见好。
“若是根据你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咱们得尽早动身出发。我曾在古上看过,这种像眼睛一样的图腾是一个原始部落的信仰,但是后来这个部落落寞了,它之前存在的地方就是当下的新月国的地盘,我觉得若是想要尽早把这个诅咒除掉,咱们就要尽早动身去新月国,更何况今日已经有人寻到了咱们的住处,说不定哪日苍梧国的军队就来了,到那时咱们想走都难了。”嫂子喝口茶,润了润嗓子。
眼看菜盘里的饭菜就要见底,月儿端了盘子去盛。
说起要离开这里,我心下有些不是滋味,我们走了月儿怎么办?
大哥趁着月儿不在,同我说,咱们今日也看见了月儿拿着短刀割狼皮,瞧着血腥的皮肉也未曾害怕,想来是有些身手而且司空见惯,她一个人住在山上若是连这些本事都没有,真的很难活下去,山里野兽多,为防身也定然会练武,而且我今日在屋子里翻到了几本医,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上面只是涂涂抹抹地画了很多药草和咱们不认识的符号,许是月儿自己记录的。
嫂子也附和着说,月儿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苍梧山里,没个依靠,跟着咱们最起码还有个照应,更何况今日已经有了黑衣人盯着这茅屋,保不齐明天就有人来抓人,咱们一走了之,那时月儿该怎么办,救命之恩咱们不能这样报答。
其实我心下早早有了答案,但是一直不敢面对,如今经大哥和嫂子的一番开解,更加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月儿端着饭菜回来,知晓我们要带她一起走,一脸欣喜,连吃饭都欢脱了不少。
大家决定待明日出发,明早天一亮月儿和嫂子将剩下的狼肉和狼皮拿到山下换些路上需要的物件,虽说苍梧国没有张贴通缉令,但我和大哥还是先暂避比较好,若是被发现就糟了。
饭后,夜已经黑透了,星子在天幕上一闪一闪,像极了宝石。
我和大哥坐在屋前的台阶上闲聊,大哥说他有些怀疑与苍梧国大战时出卖姜国的是墨白将军,墨白将军是父皇面前的红人,可在苍梧国递战之前一段日子,他曾上同父皇请旨希望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与我二哥,也就是二皇子,还要封地一百亩来盖府邸,父皇出于自己的考量拒绝了他,后来在大战时他便经常失踪,想来也就是他出卖了姜国。
我从来不关心国家政事,对这些前朝之事也是知之甚少,如今听大哥一分析,定然是墨白对于父皇对他请求的拒绝很是不满,苍梧国又给了他更为丰厚的奖赏,他便转身成了苍梧国在姜国的细作。
我的母妃是新月国的公主,虽早早去世,但我仍是她的儿子,也算是新月国半个皇子,此去新月国,我定要说服新月国国君与我姜国联合,重建姜国!国恨家仇,不得不报!
正想着,嫂子和月儿拿了刚缝好的狼皮衣衫出来,让我和大哥试试合不合身,这一出门想来也是风餐露宿,穿些狼皮抗寒是极好的,不得不说嫂子和月儿的手艺是真的无人能敌,这衣服不仅好看而且合身。
我们正试着,嫂子站在院子里,打了一个极响的口哨,声音穿透黑暗飘出去老远,不一会儿一只雪白的鹰扑腾着翅膀飞过来,落到了嫂子的手臂上,原来是小火,之前经常和大哥去风雪阁,这小火本是嫂子养在院子里的一只观赏鹰,如今怎么飞到这里来了。
嫂子说,咱们明日动身出发,一下也到不了新月国,只能先到朗越城,以朗越城作为中转站,我曾在朗越城救过一个猎户的全家,今晚先让小火捎了信过去。
大哥陪嫂子进屋写纸条,将纸条绑到小火的腿上。
之前总听老人说男人就要娶个有本事的老婆,如今看来大哥和嫂子在一起也真是十分正确的选择,娶个有本事的女人还真不赖。
月儿帮我整理着身上的狼皮大衣,我搂了搂她,明天就要出发了,这一走不知会是什么光景,希望月儿不会跟着我吃苦,我只希望她能快乐安好。
星光正浓,白鹰小火冲向天际,我顺着它滑翔的轨迹望了望,愿明日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