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香叹道:“有志气是好事儿,可惜路子走错了。”
不知不觉,他们就走到了五行山。
其他三个人翻身下马,打算陪景骁天去祭拜师傅。刚才路过镇子的时候,景骁天和玉生香把元宝纸钱都买好了。
宣琼琚说:“走啊,我们陪你进去。”
景骁天一拉缰绳,想要下马。却没能从马上下来,他的动作凝住了。
巍峨的五行山,掩盖在一片荒凉之中。那是他师父的埋骨之地。
玉生香把纸钱拿在手里,说:“你怎么不走了?”
景骁天把手搭在额头上,看了看远方,忽然说:“我想开了。”
玉生香疑惑道:“兄弟,你是荷花?”
景骁天:“……”
温珑陵看着他,问道:“你想开什么了?”
“其实我师父,他根本不在乎身后名,是英雄还是狗熊,他根本不在乎。”景骁天道,“也许现在,他正在西天的某个角落里喝酒炖鸡吃呢,不亦乐乎。身后名如何,都是一纸荒唐言。”
玉生香的余光看到,他脚踝的铜钱年岁久远,有几分古旧的意味。
当时,因为景骁天的师父景南子临时去阻止,导致十三个在鎏州执行任务的丐帮弟子身死。丐帮误以为他叛变,所以他的名声在自己帮里也臭了。
如果师父在乎自己的名声,就不会前往五行山。
他花了七年的世间,努力为师父正名,此时此刻才恍然大悟——师父根本不在意这个。
师父只是做了他认为自己该做的事情,生死不悔。
宣琼琚仰头道:“你这是放下了?”
景骁天驱马掉头,道:“放下了,我们走吧!驾!”
玉生香一下子没拿住,白花花的纸钱漫天漫地飞舞起来。
每隔一两年,景骁天来五行山一次,不只是给他的师父上坟,更是为了寻找证据,为师父正名。
而时过境迁,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景骁天忽然意识到,师父根本不在意这个。
就在景骁天沉吟的时候,肘子忽然扑到他肩头,亲了他一口,像是在表示安慰的样子。
玉生香惊叹:“这可能就是夫妻情深吧!”
景骁天骄傲地抱起肘子:“那当然。”
玉生香说:“我忽然想起来,肘子是只公狗。”
宣琼琚指着景骁天:“小景是个公人。”
景骁天:“……”我是男人,不是公人。
玉生香上马的时候,看着深山,忽然低声道:景老前辈,再见。
大家又一路往河边走去,石梯没有建完,只能走水路。
景骁天闲闲道:“我以前来祭拜师父的时候,偶尔会在五行山碰到一个老前辈。”
温珑陵问道:“是谁啊?”
宣琼琚大为疑惑:“五行山竟然有人住?那地方不早就荒了吗。”
景骁天努力回想了一阵儿,然后说:“好像是个世外高人。”
玉生香调笑道:“这个世外高人没传给你武功秘籍什么的?”
景骁天说:“你别不信,那人说话挺有深度的。年纪也很老了,外貌有点儿怪。全身裹着黑袍,脸上裹着黑纱,像一只风烛残年的老蝙蝠。”
玉生香:“老蝙蝠哈哈哈哈。”
温珑陵也笑了:“什么世外高人?这是世外高蝙蝠。”
景骁天道:“我跟这位老蝙蝠,啊不是,老前辈,喝过几次酒。”
然后,他们就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不再聊这“老蝙蝠”了。
玉生香说起她的晗师兄:“我这师兄,自从秦小姐死了,他就没再看上别的姑娘。我们宗主给他介绍,他也不见,看来是打算单一辈子。”
宣琼琚随口道:“我跟你们说啊,我有个朋友,她也一直单着。我问她为什么,她竟然说: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
听到“侧卧之榻,其容他人酣睡”这一句,三个人都笑了。
景骁天:“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位朋友,是个妙人儿啊。”
走啊走,终于到达了岸边。这一次,有好几个船家在岸边揽客。终于不是来时那一副无人摆渡的模样了。
四个人坐上一艘乌篷船,把四匹马寄存在另一艘大船上,一并渡江。
在江心看蜀中山水,别有一番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