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陈木这边联合陈慈的工作室发了律师函,对方依旧态度嚣张没有怯意,大胆放话可以当庭对峙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二天清晨 当天夜里,一个id名叫‘小寒天气’的素人 ,转发了那条热度上万的抄袭动态并配言 ——她为了这幅画,收集资料、采风、起形拉稿费了半年时间,半年是多久,一百多个日日夜夜,几千个小时,你、你们,认真过到这种程度吗? 大家点进她微博,发现时间线从今年早春开始,一直持续到前两日,大多都是些陈慈画画和生活的日常 有她画这幅画的所有废稿,她的灵感记录,她修图的各种细微逻辑,她对游戏人物的见解,因为游戏人物牵扯到历史信息,眼尖的网友还能在图片里发现那些被陈慈翻阅后留下笔记的历史资料 人们一下看到了一个鲜活的陈慈,一个有思想厚度、在为自己的作品变得更好而沉思的陈慈,而不仅仅是简单通过相似的两幅画去评判她 这个账号注册以来的动态杂乱无章,就像一个人的心情笔记本,也不全是关于陈慈的,还有更多对自己生活的记录 这些记录鸡零狗碎却又无比□□,漫不经心不存在任何刻意 好像算不上是什么正式辩解,但却又什么都解释了 有细心的网友发现,陈慈去光点交终稿的那一天,贴陈慈抄袭的那个画手也发了一条类似的微博 时间,地点都能对得上 即便她在第一时间将这条微博删除了,也有人存心截了图,发出来广而告之 就好比她对陈慈无妄的栽诬一样,热心的网友心思也一下活络起来,大胆的开始揣测是她偷搞后倒打一耙 网络上的风言风语一直不断,陈慈这方再也没有任何官方回应,那条骂人的自动回复也一直没改 她抽身漩涡,心情没什么起伏,唯一感到惊喜的是过年前两天,她到镇上取到了两封信 去的路上感到奇怪,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写信,她以为是远在以色列的葛立薇和她开玩笑,直到她拿到信封 同样的地址寄出的两封信,指名道姓 一封陈慈收,一封许小寒收 寄信人一栏空落落,没有任何署名,但陈慈一下就明白,这是许敬南距那次无声的告别之后对她的第一次联系 许小寒那封的内容她不知道,她猜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她没有兴趣去问 她这一封,打开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一张明信片,背面写着新年快乐四个字 和信封一样,没有署名 她和许小寒一家人的心顿时就松弛了,拆了信封之后,大家的心情显然都好上不少,内容稀松平常,但这是一个信号,一个男人平安的信号 写这两封信花了许敬南不少时间,倒不是说写的内容多,而是他几次三番提笔了又停 给许小寒的倒好说,都是家人间的问候关心,问问许怀义,问问她奶奶,问问她,给陈慈的,却总想不出来,好几次到了邮局门口又退出来 折返几次后眼看年关将近,最后一咬牙从邮局的柜台上随意抽了张宣传明信片,简短写了句新年快乐 他想她明白的,明白他的木讷和不善言辞 邮局出来以后,还没回到会所,孟昊的电话就催命似得打进来 瘦子在早前丢在那批货,终于找到了,就摆在详叔的仓 说起这个人,许敬南有点印象,孟石飞没出事之前,他的场子十分广,从源头的制毒贩毒到下面的会所、ktv、酒店,上下线十分完整,市场的大头几乎都是他,其余的几股小势力几乎不成气候,其中就有这位详叔 当年出事之后,孟石飞的盘口一下就散了,许敬南不在的这两年,对方使不少手段吞了不少场子,现在算得上是令警方比较头疼的几股势力之一 孟昊最近不知何时爱上了打高尔夫,将他们约在室外的草坪见面 两人站在身后静静地看他挥了几杆,一个都没有进洞 他悠的一下转身,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湿巾擦了把脸 “看来粗俗的人还是不太适合这种高雅运动。” 他耸肩自嘲的笑笑 钛合金制的球头倒过来握在手里散漫的擦着,抬眼盯着瘦子,语气明显的不友善,一丝虚伪的掩饰都没 “如果这次还给我抢不回来的话,你知道什么后果吧?” 瘦子眼睛的伤口彻底好了,也是彻底瞎了,里面的坏眼球直接挖掉,装上了一只义眼,颜色苍白得吓人,太阳像只鬼眼斜吊着,动也不动 <
r> 他点头哈腰连连说道 “是是是!我知道,昊哥放心。” 他浑身紧绷,视线落在孟昊手里的球杆上,许敬南挨他站着,能够清楚的看到他额上冒出的冷汗 孟昊看了瘦子一眼,转头面向许敬南,眼神里全是信任和放心 “阿堃,这批货对我太重要了,保险点,你跟着他去。” “听说详叔给这批货找了买家,过两日就要交易,再失手的话,就没机会了,我所有的钱可都砸里面了,拿不回来的话——” 他看了看两人,后面的话没再继续说 气氛莫名的沉重,孟昊的语气里有不甘心,也暗含警告 许敬南沉默的点头 孟昊越过瘦子走到许敬南身边,捏了捏他的肩膀,叮嘱道 “万事小心。” 瘦子见状,谄媚着搭话 “昊哥放心,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保着堃哥的。” 孟昊偏头意味深长看他一眼,语气听不出来喜怒 “第一时间要保的是货” 一边的许敬南始终不发一言 两人从球场离开后,他一拉住准备离开的人 “瘦子——” 他叫他,偏头盯着他问 “做兄弟最有用的是什么时候?” 这还用问,瘦子一笑,毫不思考 “挡枪啊。” “那做兄弟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思索了一下,说到 “忠诚。” “要我帮你,得透个底呀,我看这好像不是一般的货” 瘦子一下神情凄然,叹气道 “不是粉。” 许敬南皱眉,有些意外 瘦子继续说 “是一批军火,不知道他搭上哪条线买的,本来准备卖到缅甸去,没想到中途出了岔子。” “我瞎了只眼死活也得从警察手里跑出来,跟这东西沾边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赌一把,一只眼睛换一条命,值了。” 许敬南蹲在路边,点了一根烟沉默抽着 他不知道孟昊现在还沾这个,事情比他想象中还复杂许多 将烟头一丢,面色凝重的开口 “就这么明晃晃的去抢?几条命都不够丢的。” 瘦子走过来挨他蹲下,口吻自信 “我早调查好了,明晚详叔有一批重要的货到港,他会亲自去收,东区码头仓这边不会留多少人。” “我踩点过很多次,那批货还是老样子,包装都没动,就这样放在车上,那附近小路多,岔路也多,还没什么监控,到时候我们抢了车钥匙,就把车直接开走。” 详叔的货也是抢孟昊的,会那么不设防备的摆在那里等着他拿回来? 许敬南两条粗眉拧成麻线,越听越怎么不靠谱 “如果这是个陷阱呢?” 话一出,两人都变得沉默,过了许久,瘦子才闷闷的出声 “堃哥,那天不是你在,今天我都没机会站这儿了,是不是陷阱,我都必须得去,这批货我丢的,怎么也得给昊哥拿回来,不然,我没得活。” 他苦笑 “堃哥,详叔过两天就要卖这批货,是不是陷阱我都没得选择,我必须去,死也要去。” 他一遍遍以熟悉的口吻叫他,语气都是同样的沉重 或许他想要哭,但是义眼流不出眼泪来,许敬南这样想 瘦子有一个习惯,出重要的任务前总会找个地方胡吃海喝一顿,生怕回不来,有点断头饭的意味 这次他将地点定在许敬南管的会所 许敬南心里装着事,拿着筷子只是草草应付 瘦子有些看不下去,以为是他面前的菜不喜欢,殷勤的转桌盘,不断热情的招呼他 “吃呀!堃哥!” 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点了根烟,伸直了背贴紧椅背坐着,满脸惬意 许敬南应付了几口起身出门去 “你先吃,我上个厕所。” 来到厕所隔间,从肮脏的鞋底按压一阵,取出里面常备的电话卡,摸出手机换上新卡后立即给邱涛发送一条短信,随后又将卡取出来扳断,冲进了便池 做完这一切,没超过一分钟 夜晚的港口漆黑一片,除了几艘小型货船外几乎看不到任何停靠
的大型船只,连成一片的港口仓大多熄着灯,只有零星几处透出微弱的光线 整个码头只有微弱的马达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