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张宛清一向咋咋唬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出单了?”
“是和人杠上了。”
“什么情况啊?你这声音听着不太对劲,哭了吗?”
向慈看看天,原先还落有余晖的天空逐渐被黑暗笼罩,此时正偷摸往远处那高楼后面隐去。
“我在你面前哭过几回?”向慈收回目光,凄凉的笑容落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下一秒就被来来去去的车流声给淹没。
“也是。”那头张宛清轻声嘀咕一句,又问:“那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这从来不挑事的人怎么突然和别人杠上了?”
“问你件事。”向慈组织好语言,突然问:“以前你总提的咱们海津学系的教授叫什么来着?”
“季教授吗?季砚辰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高个子,大长腿,戴副细框眼镜?”
“对啊,我没给你看过照片吗?”张宛清一头雾水。
向慈倒吸一口凉气,她刻意放缓语气生怕电话那头的姑娘忍不住尖叫。
“就是看过照片我才有点印象。我刚刚,应该和他杠上了。”
“什么?你居然惹我偶像?怎么样他凶起来帅不帅,还有还有他是一个人来的吗,有没有女朋友啊?”
一连串的疑问伴随着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喜,向慈将电话离远了些还能听见张宛清那姑娘的高分贝,恨不得从电话里钻出来冲到她面前。
“他是上周那位老人的孙子。老人家本身是瞒着他的,早上我刚跟老人定好时间,下午他人就过来了,而且劈头盖脸各种讽刺。”
“他什么没问就指责你?”张宛清不仅诧异,更是对季砚辰的做法表示不理解,“那,那你有没有解释啊?还有,他相信了吗?”
“他都讽刺我骗他奶奶钱了我能不解释嘛!我不光解释,而且还把锦旗证一块扔在茶几上让他检查了。”
张宛清忍不住替季砚辰打抱不平,“不是吧向慈,你看起来也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那你偶像还是教授呢,平白无故冤枉我?”她没有诋毁季砚辰的意思,只不过就事论事,“可能因为他质疑我的工作,我反而觉得他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优秀。”
“哎呀,我又不是真的认识他,不过是被他的才华所吸引嘛!别生气别生气,是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你能保证遇到事不会着急吗?”
不会着急?
向慈摇摇头否定,刚刚她在店里的举动其实就已经处于着急外加爆发的边缘了。
将张宛清话好一阵琢磨,向慈堵在心口的情绪消褪不少,她长舒一口气最终挂了电话。
季砚辰是在向慈离开有一会儿才走。
他在马路尽头拐弯,等绿灯的功夫正巧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站台上打电话的姑娘。
他的车正巧停在白线位置又是最里侧车道,周围没有外物遮挡,完全可以光明正大观察。
季砚辰对这姑娘没有任何兴趣。
准确来说活了三十几年,他几乎没有对任何一位异性产生过非常特别的情感。
早几年,周围帮着介绍的人络绎不绝,总觉得年轻帅气的季教授是不可多得的优质青年,但随着一个又一个相亲对象明确表示不合适之后,那些热情的朋友也就散了。
大家开始明白,一向待人真诚做事谨慎的季教授,眼光比谁都高。
今日这般与人对峙完全事关他的亲人,若非如此,他向来不会将争吵列入生活之中。
看着站台上的姑娘一脸委屈地抬头看天,又一脸严肃地低头打电话,最后季砚辰还注意到对方似乎在挂断电话后嘴角有微微扬起一些,是比瞪着他的时候好看不少。
可季砚辰并不是寻常男人的逻辑思维,他只觉得这种外表下的向慈,更让人觉得危险。
在向慈查看公交车是否到站的时候,身边一辆黑色轿车正以最快的速度从她身边一闪而过。此时如果她留意的话,或许就会看到半开着的黑色车窗里,季砚辰在路过她面前时其实侧头朝她看了一眼。
为了不让奶奶察觉他的心思,季砚辰当晚没有回家。
他在家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洗漱之后转身给许久不见的梁明章打了一通电话。
“梁老师,近来可好?”
那头迟疑片刻,笑骂道:“亏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我当这事过去这么久了还跟心里忌恨呢。”
季砚辰面上一闪而过的愧疚,“梁老师,当年是我做法欠妥当。”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季砚辰听到那头有酒杯碰撞的声音,下意识改口否认:“没事,问候问候您。”
“以前实诚的劲头哪去了?跟这吞吞吐吐可不像你了。”
季砚辰挠挠脑袋,“就,想让您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