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哪里都一样,繁华背后总有一些阴暗。
譬如这大安坊,就有些名不副实,实际上,这里算得上是长安城里的贫民窟,鱼龙混杂,一栋小楼往往可能分租给了几十上百人,但也就是这些人在长安做着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
走进大安坊,行人大都蓬头垢面,偶有路边的姑娘搔首弄姿,也都是些衣不蔽体、面容憔悴的女人,最多的当然还是贩夫走卒。
走进一个弄堂深处,破旧的木门摇摇晃晃,不过两层楼的木屋,却是热闹非常,洗衣服的、做饭的,在屋子里香艳呻吟的,林林总总。
小狗子倒挺好奇的竖着耳朵在听,有些羞涩的脸颊上升起一团红云:“叔,你听,这些人怎么大白天干这种事儿。”
楚老五苦笑了一下:“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瞎听什么呢!”
转身冲正在院中做饭的一位大娘问道:“大娘,有位姓王的老爷子,腿脚有些不便的,可是住在这里啊?”
大娘扭头扫了三人一眼,楚老五本来就是一半老头子的模样,笑起来更是人畜无害,大娘想了想:“你说的是王瘸子那怪老头子吧?这人脾气大的很哟,你们找他作甚?”
“哦,我们是他远房亲戚,听说他前几年当兵腿受了伤,这不好不容易来一次长安,来都来了,怎么也得来看一眼不是。”楚老五这瞎话是不带眨眼的。
“哦哦,我说呢,这老头平日里也没见有人跟他往来,他住楼上呢,转角最里面那间!”大娘倒是不生疑,指了指二楼最里面那间屋子。
楚老五连声道谢,带着两人上了楼,敲了半天门,也没反应,小狗子竖起耳朵扒着门听了听:“叔,这人睡觉呢,还在打呼呢!”
无奈下,只得直接推门而入。
这一推门,扑面而来一股子恶臭味,是那种霉味混杂着汗臭和酒味儿。
只见屋子里乱七八糟地放着些锅碗瓢盆,桌子上横七竖八的尽是空酒罐子。
一张木床上,被褥发黑,一看就是不知道多久没洗了,王瘸子衣服鞋子都没脱,就这么斜躺在床上,呼噜连篇。
楚老五上前连推了两下,没想到都没推醒这人,看了眼桌上的空酒罐子,楚老五凑到他床前:“喝酒了!!!”
这一嗓子喊出去,老头子果然动了动,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喝酒啦?”
“王兄醒啦?!”楚老五倒是毫不介意的一屁股坐在了唯一的一根凳子上,冲老木使了个眼色。
老木轻轻点头,便到门口去守着去了。
这时,王瘸子才睁开眼,只见他面容枯槁,颧骨凸出,一对眼窝子深陷,一头油兮兮的长发被他随手扎起。
楚老五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王瘸子约莫比自己大个几岁,但看上去竟是憔悴得很,像是久未走动,长夜醉酒所致。
“你们是谁?!”王瘸子这才看清两人,顿时警觉地坐直了身子,左手摸向床头。
老奸巨猾的楚老五淡淡地瞟了一眼他那左手:“不必惊慌,我们是通过北衙的熟人打听到王兄的消息,想跟你打听点事情。”
哼,王瘸子冷笑一声:“我这么个瘸子,离开北衙多少年了,还有人记得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滚吧!”
“王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看你这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我们只是问个消息,不如这样,咱们聊几句,不管王兄能不能告诉我们想要的消息,这十两银子都是王兄的,全当是我老楚请王兄吃酒了,如何?”
楚老五像是吃定了王瘸子的穷困潦倒,一锭银子就这么往桌上一放。
王瘸子本来很不耐烦的样子,看见银子,犹豫了半天,咬着牙再看向楚老五:“说好了,不管我知不知道你想问的事情,银子归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