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是他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本能。
除了这种战斗本能外,对于戏剧、尤其是悲剧之美的喜好似乎也残留在了雷鸣的记忆中。
所以哪怕雷鸣的这具怪物躯体本身就是最好的
() 武器,他却依旧放弃了使用锋锐的指甲,仅是随手从花瓶里抽出了一朵盛放的黑玫瑰,狂妄地以纯黑花瓣作为刀刃。
东尽对于雷鸣这种连死法都给他选好了的做派没什么想说的。
因为在战斗中他确认了一件事。
想到这里,他不仅没有避开雷鸣指间那变得比刀锋还利的花瓣,反而笑着上前一步主动将喉咙暴露在了花瓣的锋芒下。
只见这一刹那,纯黑的玫瑰花瓣便快准狠地刺向了他的咽喉。然而当花瓣真正抵在他喉咙处时,他却连半点血丝都没被其划破。
“果然啊……”刚才朝着雷鸣弱点处扔出餐刀时他就发现了,这两天雷鸣对他产生的情绪波动完全不够,导致他压根就破不了雷鸣的防。
然而同一时间,东尽还发现之前擦着他脸颊飞过的花瓣也同样没能伤到他。
想到昨夜雷鸣准备动手前特意瞥了眼他腕间手表的举动,东尽瞬间意识到怪物杀人的前提和人杀怪物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只要他对雷鸣产生的情绪波动没有累积到一定程度,身为怪物的雷鸣同样无法真的杀了他。
“……你就半点都不怕?”
这时候,满身杀意的握着锋锐花瓣、却始终卡在东尽喉咙处不得寸进的雷鸣沉着脸问道。
从刚才他刻意释放杀气堵在门前,到他选择与东尽漫无边际的闲谈、再到他毫无预兆地主动攻袭,都是为了一步步加重东尽的心理压力,让东尽的恐惧达到能被他攻击的阈值。
没想到这个被他连放了两天杀气的人类,心态竟然依旧这么稳。
东尽当然看出了雷鸣的诧异,但他没办法解释。
他总不能说,以前的一千个午夜里,你对我散发的杀气可比这个恐怖多了,以至于他早就练出来无视这份压迫感的本事了吧?
所以此时此刻,东尽干脆将地上四散的玫瑰花束捡了起来,尔后以扔飞刀的手法一枝枝地朝着雷鸣所在方向掷去。
而与他一步之遥的雷鸣,仅仅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捡玫瑰、扔玫瑰。即便玫瑰擦着他的头发、脸颊、脖颈等处急掠而过,这位怪物别说移开脚步了,他根本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对此,东尽低嗤了一声后直接怼道:“这就是我的答案了——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既然他们两个谁也伤不到谁,哪还有谁怕谁的道理?
说完后,东尽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这一次,依然站在包间里的雷鸣却没再拦他。
纵然他已经猜到东尽这么费尽心思地混入剧院,很可能是察觉了些什么,但在无法攻击对方的前提下,他再怎么硬拦也没多大意义。
等到东尽的背影越走越远后,随手脱下破碎外套的雷鸣也迈步准备离开歌剧院。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包间的前一秒,他却从大理石墙面隐隐绰绰的反光中看见了什么,尔后雷鸣猛然回了头。
只见此刻他身后的那面墙上,黑玫瑰的
枝条已然被完全嵌入墙中,而残余在外的黑玫瑰花苞则是悄然组成了一个心形,无声无息地悬挂在墙边。
——这无疑是力与美的杰作。
东尽先前谎称他的心落在他了那里。
结果到最后,他竟然真的还了他一个玫瑰构成的心。
这个人类……先前一再消散的杀意却又一再地成倍涌出。
这一刻,雷鸣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纯粹的杀欲还是些别的什么。
如果此时东尽还在包间里,便会发现雷鸣的情绪骤然间发生了极大的波动。这时候他们要是再打上一场,或许就不是刚才那样的结局了。
而雷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发现自己的情绪波动很可能已经达到东尽攻击他的阈值后,他终于不再是之前那副漫不经心而又居高临下的神情。
于愈演愈烈的杀意中,这个从不在意人类的怪物难得思考起了要怎样引起一个人的情绪波动。
仔细想来,东尽对他的唯一一次比较明显的情绪波动,反而是他们两个在民宿三楼初见的时候。而当时他既没有满身杀气,也没有出言威吓,所以那时候的东尽绝不是因为恐惧而动容的。
既然不是因为恐惧,那又是因为什么?
念此,雷鸣再度抬眼看向了墙上的心形黑玫瑰——那会是因为人类最最可笑的爱么?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杀掉这个人类,那么试试也无妨。
最近那所谓的主办方不是搞了场“不心动挑战”吗?
行啊。就让他们以彼此的性命为赌注,来一场心动即死的致命挑战吧。
而他,绝不会是那个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