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见老丁头招手叫自己过来,来了他又不说话,可他眼里有她曾经极度渴望得到的关爱,忍不住就又叫了声爷。
她不知道她一声爷,令老丁头莫名有了勇气和信心,他看着面前的二妞,面色红润,穿着漂亮的衣裳,干干净净,哪里还有半分过去惹人厌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富家小姐,可见四儿一家子如今生活得有多好,要不是他逼了四儿一把,四儿一家能有今天?
自觉自个有功劳,老丁头腰板不由都挺直了,面上也带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听说大宝病治好了,去念了?”
“嗯,我娘给哥哥治好的,我娘可厉害了。”
再厉害还不是老子当年捡她回来赏了她口饭吃,要不是老子她早不知饿死在哪了!老丁头心下想着,没良心的东西,不感念他的恩,一朝清醒过来还唆使他四儿和他离心。
老丁头心里有气,面上还不得不维持着笑容,过去他哪里会稀罕四房的娃叫他声爷?如今听了竟然想流泪,他觉得自个真是太贱了!
可人活世上,谁不为张嘴?谁不图个名?四房如今能大把挣钱,是村里的红人儿,连里正族长都高看一眼,上赶着巴结,他这个做爹的又凭啥不能放低姿态先示个好?
有奶便是娘。
不丢脸!
他又笑眯眯地问二妞,“那你爹成天忙个啥?”
二妞道:“爹爹跟师公读,天天都读。”
“啥?”老丁头一听急了,“师公是谁?谁是你爹的师公?”
“师公就是师公,原来我们叫他刘爷爷,爹爹叫他老瞎子,后来爹爹让我们叫师公,爹爹自己叫师父。”
老丁头差点爆粗,心里急得不行,这四儿真是烂泥啊!还是这么不务正业,原来让他念他偏要看话本子,如今放着好好的生意不下死力去钻去经营,又去念什么狗屁的,他是读那块料吗?
考了三年,白瞎了他好几年的钱,他看他是鬼摸了脑壳,要不就是有几个钱飘了,不知道自己姓啥叫个啥了。
糊涂东西!
定是受了刘瞎子的唆使,对,一定是刘瞎子使坏,刘瞎子当年说瓢了嘴,这是哄着他四儿想让他继续念,指望他将来考个功名好为他刘瞎子正名呢!
他这四儿到底还是嫩啊,没他这当爹的在背后托着他看来是不行,老丁头急得嘴上快长泡了,但凡四儿读还有点指望,他能不舍得继续供他再念一年吗?
一只鸡的钱都舍出去了,他还会在乎一个鸡蛋的钱不成?
尽管心里急得要命,老丁头面上却一如继往的不显山不露水,看不出任何多余表情,甚至还挤出一丝笑,他下巴朝老屋那边点了点,“回吧,爷没事,爷就是想你们几个娃了,过来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