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初淳耐心得如同教导幼儿园的孩子,缓缓地解释着:“标注提示,这只鸡不是普通的鸡,它是一只金鸡,一只特立独行的鸡。也就是说——它是单脚着地的。”
坂口安吾扶着眼镜的手,差点把轻薄的镜片摁裂了。
“因为金鸡独立。”世初淳点开手机里的成语字典。
“这是个冷笑话吗?”坂口安吾还没吃晚饭,就有种要被噎死的憋屈感。
“当然不是,坂口先生能理解我的痛苦了吗?”
“充分理解了。”
应承得那么快,看来没完全理解啊。世初淳让坂口安吾根据已知条件解析。
“笼子里两种动物数量一样,即,共十一只挠痒痒的兔子,三十三只脚。二十二只白兔先生,四十八只脚。三十三只金鸡,三十三只脚。分别乘以各自的价格再相加,可得五万七千七百六十一元。”
“确定吗?”
坂口安吾验算了两遍,“确定。”
“错了哦。坂口先生。”女生轻轻勾起嘴唇,澄澈的眼眸倒映着男人的身影。
四目相对,港口黑手党珍贵的情报员发自内心地感叹,世初小姐确实是长了张十分迷惑人的皮相。
以他与世初淳接触时日的直观感受评判,坂口安吾相当清楚,世初小姐仅仅是对他没能正确解出题底的结果,感到些许的愉悦罢了。
但她笑盈盈地瞧过来,便是无心,也会营造出满心满意关爱着眼前人的假象,若非真正坦荡赤诚之人,定当会不自在地移开对视的目光。
“答案是,零到五万七千七百六十一元,因为可能一只也卖不出去。”
国数学双阵亡,想要装腔作势的大人的阴谋告吹。坂口安吾顿感眼前一黑。
有门锁转动声,是织田作之助回来了。
坂口安吾握着拳头,决意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丢脸。
“啊,上边的问题我看都看不懂。
“嗯。”织田作之助摸着前来迎接自己的乖巧女儿脑袋。
“你不应该说,“是什么问题,给我看看”吗?”坂口安吾举双手抗议。
原本兴致不大的织田作之助,惊觉酒友厚颜无耻的程度更上一层楼。
他板着张总是没什么幅度起伏的脸,按着坂口安吾的话,生硬地重新复述了遍,“是什么问题,给我看看。”
“好敷衍……”坂口安吾顺着梯子往上爬,递给他国类练习册。
“牧羊人和农家汉是一对兄弟,”织田作之助念出本,“他们分别向神明献祭供物。神明偏爱牧羊人,而轻视农家汉。无边的田野电闪雷鸣,牧羊人飞奔而去,农家汉在后面紧追不舍……”
“难道不是弟弟追哥哥吗?”坂口安吾随口吐槽了句。
“请结合以上段落回答,一、哥哥和弟弟叫什么名字,分别献祭了什么?二、该章表达了什么含义,有哪些发人深省的内容?三、这个故事使我们从中学习到了什么?”
“……织田作先生,你肯定自己中间没落下一大截故事内容?”
“没有。”织田作之助摇头。
世初淳点开网页查询答案,坂口安吾探头探脑地凑过来看。
“你为什么生气呢?你为什么沉下脸来呢,你若做得对,岂不仰起头来吗?你若做得不对,罪就伏在门前。它想要控制你,你却要制伏它。”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太宰治,老神道道地诵读着经的一段。
他的学生芥川龙之介恭顺地跪坐在旁,挺直了盖着几个脚印的腰板。
玄之又玄的话术不知怎么地,出现了人传人现象。太宰治念完没多久,织田作之助翻到练习册最后几页。本来从容的脸色沉了几分,随之开口。
“你弟弟血的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号。现在你必从这地受诅咒,这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弟弟的血。你耕种土地,它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应两位佼佼者的激励,有好胜之心的芥川龙之介,自然不甘人后。
他翻找着脑海里积灰的学资料,要求自己无论是学问还是武术,定当要胜过那个懦弱得不敢杀生的织田作之助,须得盖过他的风头,赢得太宰先生的青眼。
“我的惩罚太重,过于我所能承当的。看哪,今日你赶我离开这块土地,不能见你的面;我必流离飘荡在地上,凡遇见我的必杀我。”
后进家门的三人,一人一段念完与圣经相关的字段落。
云里雾里的世初淳,由于链接的网络卡了,没法及时找到谜底,只好和同样发懵的坂口安吾面面相觑。
全场就他和世初小姐两个人不知道具体题目答案吗?
坂口安吾有点怀念数学题那个奇奇怪怪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