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让我难看,这很丢脸。”我又慌又感动,心情复杂扑过去抓乱他头发。奈何发胶质量感人,难怪他在球场上无论怎样狂奔,发型都没乱过。
我正碎碎念时,妈妈声如洪钟,“你这丫头,就不能对龙圣礼貌点?”
礼貌?我想起不少旧事,立即反驳,“妈,你都不知道这小子平时怎么捉弄我的!”
“你确定?你前两□□他身上喷水,把人家给弄感冒了你知道不?”
“……啊?”
我张大嘴,眼前闪过两个人在他家院子里疯跑的场景。士道把我僵住的手从头顶拨开,一边朝餐厅望去,“没事的伯母,我身体结实,早就好了。”
妈妈欣慰地笑,又准备再数落我两句。士道爸爸拦了一下,他出面打圆场,一边嘱咐说:“但是龙圣,还是要多让着她。她比你小,是妹妹。”
“是,是——”
士道拖长音节回应,转而盯着我,笑得不怀好意。妹妹。他故意做出这样的唇形。
借着沙发遮挡,我在大人们的视野盲区对士道的腰和大腿一阵猛掐。
打过架挨过处分,人缘谈不上好只能说差劲,我的青梅竹马,为什么士道龙圣仍然讨我妈喜欢。附近大婶婆婆都对他都挺亲切。我不明白。一个女人总不能活了半辈子,还会被青春的脸和□□蒙蔽,被荷尔蒙迷得团团转吧?
收拾好外出用品,我下楼看到士道和我爸一起收拾餐厅。他洗碗,我爸逐一擦干水渍,收捡入柜。他身上还穿着那条红白玫瑰小碎花围裙。但这次,我没有拍照的想法,也不觉得自己白捡了一个男仆。
入侵,士道龙圣以非常巧妙又自然的方式入侵我的家,堂而皇之进进出出。我非常迟钝地明白,后知后觉。他走进这间房子不是试图伤害我,反而以此为镜子,我清楚地看见我有时很小心眼,很偏见,甚至不够自爱,最直观的体现是没有规律的作息。意志坚定的时候可以坚持一日三餐,餐餐有蔬菜。心情不好就想暴饮暴食,一瓶大容量可乐可以当做一顿饭。
这时,士道慢悠悠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我感觉我的心一下子陷落下去。
送我上车时,妈妈问,“你要不起早点,天天跟着龙圣去跑步?”
我看已经坐在后座的士道,摇头,“算了吧,等明年毕业后我会找个机构学点瑜伽之类的。”
妈妈无语,“但愿你明年还穿得下现在的衣服。”
这是亲妈吗?我抿着嘴,抱紧背包坐上车。
士道爸爸再次打圆场,一边转方向盘。车缓缓驶出,迎着日落的余晖朝高速路方向奔驰。
“我觉得你保持现在这样就很好啦,动脑筋是一件非常消耗卡路里的运动。”士道妈妈从副驾驶座上转过身。她说话总是温和,像旁边正有人在休息。
士道爸爸也帮腔说:“我也这么想。你要跑步最好也别跟着龙圣一起跑。他那风风火火的个性你是知道的。”
很难说这对父母是擅长安慰,还是有意针对自己儿子。我侧目瞄着龙圣,他塞着耳机,又在看球赛,仿佛置身事外,什么都听不见的模样。
“别管他,他在家里就这样。”士道妈妈招呼我,“你想听点什么?”她打开车载音响。
我忍不住又看士道一眼。他没有反应,无动于衷。“用我的手机连接蓝牙吧,最近我在听X-JAPAN的歌。”
“是唱frever lve的那个X-JAPAN吗,好怀念。我很久没听他们的歌了。记得有位成员突然去世,好多年后其他人才决定再结成公演。”
“嗯,吉他手Hide。”
我轻轻说出那名成员的名字。伴随frever lve钝重如哀鸣的前奏,士道终于转动眼睛,和我对上视线。
他最喜欢的音乐人,Hide。
10.
海拔八百米,山上的小镇凉爽宜人。建筑布景有商业化的痕迹,但还不重。淳朴的气息还在流动,夜色中的旧巷灯笼,烛光明灭,随风轻轻摇晃。
我和士道走过熙攘街道,偶尔拒绝店家的招徕。
不是情侣,我们不是。
没有比实话实说更有力量的东西,暂时找不到。我陷入一阵恍惚。
“你在想什么?”士道问。
在想你。我默默回答。站住不动,我盯着他,感受彼此之间的不平等。音乐节现场已经响起旋律和欢呼,演出开始了。但我们没去,看过节目表和出场嘉宾就没了兴致。这一方面,我们默契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