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珠逐渐汇集成粘稠的一大滴,啪嗒一声轻响,滴落在盆中,下一秒就迅化开。
何勋舀了一勺水出来,稀释在另一个碗中,把那二十五粒种子泡了进去。然后用水再次将盆里剩余的稀释至三大盆,浸泡五十块钱买来的一堆废种——经过他二次挑拣,烂到长霉斑、变色的、破皮的直接扔掉,剩下的足足有三十粒之多。
第二天下班回来,那二十五粒种子已经变得非常饱满,一粒粒圆滚滚的,表皮油光水滑,用手指轻微按压可以感觉到弹性十足。另外的三十粒品相稍微差点,但也是中上的品质,而且由于是打包买下的,种类丰富,甚至有两粒是比较珍贵的白樱桃。
何勋在盆中倒入已经调配好的营养液,将韭菜种子放进去,让它们充分吸收足够养分。其余的三十粒杂种被妥善保管起来。
普通种子芽需要两三天时间,而经过泉水泡过的种子,竟然只需一天就芽了,而且芽率非常理想,二十五粒种子在何勋的预想中全部成功出苗,纷纷长出了两撇幼嫩的绿芽。
何勋迅把它们移植到早已调适得非常营养的土壤中,并浇上兑了泉水的液态肥料。韭菜这种作物,需要大量营养、水分,光照则要求不高,幸好他这个宿舍是个简陋的平房,又有一面窗户直接向阳,因此非常适宜韭菜成长。
何勋每天给它们施一次肥,浇三次水。因为泡过泉水,这些韭菜苗生命力十分顽强,一个星期下来,只有一株苗因衰化而枯萎,其他的都越长越高,比何勋预想的长势还要好。
可惜营养水很快就用完了,等空气中的瘴气再一次充满泉眼,大概需要二十五天时间,难以维持供给。
但何勋暂时顾不上自己的韭菜,因为地里的玉米宝宝越长越肥美,开始吸引很多馋得胆大包天的穷鬼们铤而走险,他每次上夜班,不仅要严防最后一期衰化反应,还要提防那些饿得两眼绿的小偷,一个晚班下来累得腰酸背痛。
一两个星期过后,何勋抓小偷抓出了经验,抓出了水平,为农场立下汗马功劳,一时间好像小偷们都知道新来的看护人身手不错,于是收敛了许多,只能远远闻着飘过来香甜的玉米香,望梅止渴。
不过就在何勋自以为已经震慑住那些荷包瘪肚皮更瘪的刁民时,这天晚上,一个小崽子地狱无门闯进来了。
小崽子看起来十来岁,有些瘦,头长长的遮住脸。他动作十分轻巧,一开始何勋完全没现他。但很明显小孩儿盗窃经验不足,在成功无声无息摘得三个玉米棒子抱在怀里后,犯了个胆大包天的错误——他见何勋睡着了,自己又实在饥肠辘辘,加上玉米香的不得了,于是乎决定就地解决赃物,狼吞虎咽地把一个玉米几乎连栗带芯地装进肚子。
何勋早就练就一双灵耳,尽管小崽子吃相猛声音却不大,他还是听见了动静,蓦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令他倒吸一口气的景象,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啃玉米!尽管是个未成年他也不可饶恕,要知道自己看守了这么久都还没得尝过呢,这小崽子凭什么……不,重点是,偷盗是不对的,何勋要好好替社会先教训一下这小子。
小崽子似乎现了什么,慌张地看向何勋的方向,何勋迅闭上眼继续装睡。小崽子松了一口气,又得意地解决下一个,他打算吃饱再拿几个,这样明天就不用来了。
还没等春秋大梦做完,他突然感觉风向不对,正要扭头,一条身经百战的皮鞭甩了过来。
小崽子因为嘴里塞着玉米,怀里还抱了一个,为了咽下口中的食物他没来得及躲,结结实实地被抽中,闷闷地惨哼一声,紧接着又传来无比清晰的吞咽声,只见小崽子一脸被噎死的满足感,令何勋都快被他宁为栗碎不为我全的吃货精神感动了。
他扔掉玉米壳,转身就跑,何勋岂能让他逃走,当即用力高高甩起鞭子,喝道:“还想跑?”
那鞭子被他用储物室的工具改造过,尾端有个机关,在角度对上时就能卡紧,而这个角度就是鞭子甩出去收回来,借住逃犯们身体往前冲的惯性卡住的。
小崽子还不知世道凶险,他刚跑几步,那条鞭子跟蛇一样甩过来环到腰上,突然间啪嗒一声,腰部一紧,他就脚下一滑,头朝地摔了下去,幸好玉米地柔软,没摔出什么伤。不过这一摔,怀里的玉米棒子就掉出去了,小崽子连忙一边揣兜里,一边爬起来试图往前冲。
何勋得意地拽住绳子,看着他就像看着上钩的鱼儿在垂死挣扎。
小崽子被拽得纹丝不动,顿时急了,把玉米叼在嘴里,双手并用想解开那个扣子。可那个扣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他毫无章法的乱扯反而越来越紧。
何勋悠悠道:“让你小小年纪就学着偷玉米!乖乖束手就擒,哥哥我还能从轻落。”不打屁股了,直接上交给国家。
小孩听了,扭过头来看他越走越近,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眼神。
何勋脚步本来就一直悠悠闲闲的,谁知道很快就现不对劲,他离小孩只有几步时,脚下步伐突然间变得沉重起来。
何勋刚开始以为是错觉,可是小孩朝他呸呸舌头后,越来越明显的沉重感令他顿时醒悟起来。
异能者!这小孩是异能者!
不过这是什么异能,他怎么看不懂?何勋刚闪过疑问,小孩已经开始用牙撕咬那条鞭子,他不会解,但牙口锋利,趁着“定”住何勋的间隙应该能咬开。
何勋在意识到他是异能者时有一瞬间想打退堂鼓,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但很快他现小孩只是让他动作变慢,并不能完全制止他的行动,于是他咬咬牙拽紧绳子,双脚用力挪过去,大声道:“小兔崽子!你跑不掉的!”
然而下一秒,那鞭子就断了。小孩咯咯一笑,声音是那种少年人未经变声的清脆,说出的话却无比恶劣:“大哥哥,谢谢你招待的玉米。对了,我再打包几个带回去,你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