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推断,鲜卑南下应该是真的,那么归德羌可能在忙着应对此事,无暇顾及关羽。毕竟,想做前驱和先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光是解决双方互信的问题,就得有几個来回。
不论局势如何发展,洛水、泥水这两条河谷,都是大军必由之路。因为这两条路挨着河流,有水源。
关羽说出自己的决定后,众人先是鸦雀无声,然后嗡地一声炸了锅。
讨厌种地的王方等人难以接受:“这,这好不容易把麦种下去,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王方把上衣扯开,露出肩膀上的紫红色印痕,乃是拉犁时被绳索勒的,当时都破了皮,他红着眼睛道:
“现在放弃,不说那些麦种都浪费了。我等吃的苦、受的累,岂不是白挨了?都伯勇武盖世,我等有马有刀,一战消灭盘羊羌,周围部落哪个不惧?我等怕胡狗做甚?”
邓生、支罗和丁硕三个什长也都表示归德羌算个屁,什么三千战士必然是吹嘘,能有个几百就不错了,胆敢来犯,就让他们有来无回。至于皇甫嵩,就算照关羽说的有些谋划,山高路险,自己往山上一躲,他有什么办法?
五个什长四个嚷嚷着不肯放弃这里的坛坛罐罐,只有黄立没有出声。
关羽问黄立:“子建,你有何建议?”
黄立道:“某无甚见识,说不上建议。想法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
料敌应该从宽。也就是说不能盼望着敌人只有数百,应该假定其有一千、两千。
若是如此,我们能否打得过?
打不过,还留在此地,那不是等死么?”
关羽对黄立刮目相看。话虽然粗,思路却很清晰。地里的麦种,付出的汗水,跟现在留还是走的决策没有一点关系。决定去留的只有实力。没有实力,把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结局必然是灭亡。
关羽缓缓道:“子建说的是正理。之前选择此地,基于过去所知,也不能说是选错了。
现在却有任谁都无法预知之事发生,那就是鲜卑南下、诸羌谋乱。此村处于要冲,已是险地。
孟子说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就是说的我等面临的情形。走,才有活命机会。不走,就是死!”
王方喘着粗气,瞪目不言。从讨厌种地,到爱上此地,王方并没有用太长时间。他喜欢房中的羌女,喜欢清澈的洛水,喜欢山间的晨雾,喜欢热情的伙伴。他不想放弃这里。
众人都不说话,屋内气氛十分压抑。
少年刘密打破沉默:“若是走,去往何处?迁往之地,必须能让我等长留久安。不然东躲西藏,四处流浪,跟流寇盗贼没什么区别。”
众人都望向刘密。
刘密脸色微红,勉强保持镇定,续道:“先父曾说,本朝光武据河北、河内方有天下,而赤眉、铜马等辈,没有根基,一旦失败,再难复起。可见有个根本之地是至关重要的。”
关羽、丘荣等皆神色有异,没想到刘密之父居然有这等见识,乡野间有贤才啊!可惜居然丧命盗贼之口!
关羽突然开口问支罗:“据走马水上游的投鹿部有多少部众?”
众人神色顿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