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谷峰群山当中,有一座独立的黑石山,绝顶上有个叫黑石洞的山洞,历年来犯了盟规之人,必先囚禁于此受罚思过,百谷峰群峰青翠,唯独此峰光秃秃,寸草不生,那树木自然更是没有。
那些还没有被定罪尚在查明真相阶段的犯错子弟,大多被关在黑石洞,在还没查明真相之前,一律不得离开,否则当做叛徒处置。
黑石洞内很深,里面一片黑乎乎,幸好巫山拥有羽人族血脉,目力惊人,就算在黑暗之中也能看得很远,不过这洞内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实在没有什么看头,他找了块大石头,盘腿而坐,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和巫武交手时的情况,试图找出是在哪一步着了黑巫师的道。
当巫山恢复意识的一刹那,他便知道自己中了巫武的巫术,自己的精神完全被对方控制了,从他开始进攻到刺中对手,看似只是呼吸间的事情,但真实环境里肯定过了非常长时间,巫山估计至少有一炷香。
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段时间很长,可对于筹划了很久的黑巫师来说,段时间已经很长了,足够这群黑巫师从容带着蠪蛭撤退,然后故意将巫之联盟和妖族的巫师引来,最后将巫影推到了他面前,让自己一剑刺死。
现如今的情况,这时巫山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再想到鬼三和黑巫师是一伙的,这种可能性更是被无限放大了。
可是该怎么去证明这个可能呢?巫山对着冷冰冰的岩壁苦苦思索一夜,仍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第二天傍晚,巫舞才提着菜篮子上山。
按照盟规,联盟弟子一律不得接触被关押在黑水洞的犯错者,巫舞却上了山,自然是他给了不少好处那个看守,那看守才肯偷偷放他进来,而且规定了时间,两炷香时间必须要回到看守处,不然若是被戒律堂的人巡逻发现了,两人都要挨罚。
联盟里的饭菜非常简单,往往只有一个汤一个青菜和一个肉丝炒菜,倒不是说没有条件,而是为了推行艰苦朴素、人人平等的生活作风,全联盟上至盟主,下至刚进门的学徒,都是吃一样的饭菜,没有谁是特殊的,要说例外的话,也只有客人造访时才能吃到特别丰盛的饭菜。
自小在这么刻意营造的寒苦条件下生长,巫山不挑剔饭菜,即使每一天吃同样的饭菜,他也不会觉得厌倦或是腻了。
巫山很快就将篮子里的食物吃光了,之后才问巫舞:“巫影的遗体火化了吗?”
一听到巫山这么问,巫舞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还没有。”他见巫山脸色平静如常,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怎样处置,忍不住问:“大师兄,你怎么不问问戒律堂对你的裁决出来了没有?”
“是我失手刺死了巫影,我可以接受任何的惩罚,包括以死抵罪。”想了整整一个夜晚,巫山已经想得很透彻:无论中了黑巫术与否,的确是自己亲手杀了巫影。
巫舞却替巫山叫起屈来:“可巫明说你中了黑巫师的精神控制术,甚至是他们控制你去杀巫影的,你早已失去了自己的神志,只不过被当作行凶的工具,所以不能说是你杀了巫影。”
“巫明还是老样子,这么相信我。”巫山欣慰一笑。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无论做什么,巫明都会无条件相信他。
“不仅是巫明,我们牝牡堂的师弟们都相信你。”巫舞说得激动,跳了起来。
巫山却不如巫舞这般激动,黑巫师这么诬陷他,要么就是想断了他在巫之联盟的前途,要么就是想逼他去登葆山投靠他们。
巫山想了想,才问:“戒律堂怎么说?”
“他们听信了那个凤舞的话,说你和黑巫师们呆在一起的时间非常久了,根本就不是受他们控制,杀巫影师姐,是你自己的意思。”巫舞无力地坐下来,狠狠地踢了一脚岩壁,咚,沉闷的声音于黑石洞内传得很远。
这在巫山的意料之中,他早就想到了戒律堂的人会这么说,戒律堂和牝牡堂的人有些嫌隙,如今牝牡堂首座弟子杀了同门,正是损却牝牡堂威严的好时机,他们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么个难得的机会:“就这些吗?”
“当然不止拉,还有更过分的呢。”
“什么?”
巫舞迟疑了一下,正犹豫着要不要和大师兄说,可是和巫山的眼神接触了后,他感受到大师兄热切知道的心情,闭着眼睛一口气将自己听到的话说出来,“他们说看到你和巫零并肩站一起,关系十分亲密。”
“当时我们的确站在一起观看巫武和其他黑巫师猎杀蠪蛭。”巫山直接承认了。
巫舞张大了嘴巴,久久合拢不上来。
怎么会?
巫山大师兄可是巫之联盟最耀眼的那个明星,是所有师弟们的羡慕嫉妒恨的对象,无数次巫山大师兄都很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那就是和黑巫师不共戴天,双方只要碰面,必然是你死我活的结局,连说一句话都是多余,更不要说并肩而行。
巫山在众师弟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如今他竟然亲口承认和那可恶的黑巫师走在一起,这无疑是让他们的信仰瞬间崩塌。
巫山见巫舞诧异到不敢相信的样子,明白他想歪了,当即对他说:“其实我没有和黑巫师勾结在一起,只是想看看巫武是否传说中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