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莱喃喃一句,被尖着耳朵的魏明茵听到,立刻顺她姐姐的目光看过去,不看也罢,一看那颗心猛地漏了半拍,又惊又喜,顾不得旁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半年前安定侯钟宪被皇上派往漠北剿灭瓦剌,近日捷报频传,京中早有耳闻,却不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钟宪跪在钟老夫人面前,行了大礼,钟老夫人见儿子为了给自己祝寿,风尘仆仆赶回来,自是欣喜非常,含着泪替他拂了拂鬓边的碎发,问他吃了饭不曾,瞧着是瘦了许多。
“钟老夫人好福气,侯爷少年英豪,这回又立了军功,皇上的赏赐肯定少不了呢。”
这样场合从来不缺奉承的嘴,魏明莱想起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冷笑一下。
未嫁的姑娘们坐在后面,虽然和他说不上话,可都跟着站了起来,一片端庄娴静。
要知道安定侯钟宪虽是武将,却生得风流多情,贵气清雅,弱冠之年还未娶亲,京中多少姑娘暗许芳心,明里暗里托人打听,最后都只得到钟老夫人一句“他暂时没这个心思,我做母亲的也不能强求他。”
于是渐渐的,就有了安定侯好男风一说。可即使这样,贵女们依旧怀着飞蛾扑火的奉献精神,痴痴苦等。
魏明茵个子不高,此时挺直了背板,掩人耳目地直着脖子,眼睛定定地看着那头。
钟宪平日里总是神情肃然,不苟言笑,就算今日来给他母亲祝寿,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如今征战沙场,一番历练,往日的冷淡面容更添了说不出的沉稳气度,让女子见了莫名心安。
魏明茵扫了一眼周围,有的小姐直棱着脖子看得不转眼,毫不避讳,有的也难为情,低着头以为自己在被侯爷看。
当中一个穿着玫红色衫子的女子款款穿过人群,凑到前头,笑靥如花,向钟宪行了个弱不禁风的礼。
原来是严曼宁不知什么时候蹿了出去。
魏明茵露出鄙夷之色。钟宪向她淡淡地回了个礼,目光自始至终看着他母亲。
魏明茵暗暗地,叹出心中的一点幽怨。
按说她应该比谁都更有机会和钟宪接触,因老侯爷和她父亲成国公都是开国勋臣,大大小小的战场上有着过命的交情,可惜老侯爷福薄,爵位没享几年就因旧疾离世,成国公自然担起了教导故友之子的责任。
钟宪自小便常来成国公府,和她的大哥一起由父亲教授兵法剑术。
可钟宪始终淡淡的,对她和别人没什么两样,她甚至怀疑,在钟宪眼里,姑娘们都是一幅面孔,没有美丑之分。
就如此刻他匆匆来匆匆去,至始至终没往后面的小姐们看上一眼。
魏明莱冷眼看着妹妹怅然若失的表情,冷笑一声。
魏明茵一听,心里暗道糟糕,警惕地朝姐姐看过去,“笑什么?”
“我想笑就笑。妹妹不是说,今日来给钟老夫人贺寿,就该乐呵呵的吗?”魏明莱说完这句,又是粲然一笑,这笑映在魏明茵眼里,觉得格外刺目。
刚才她实在没忍住,见了钟宪,眼珠子就不听使唤地挪不开。毕竟已经有一百九十七天没见到他了呀。
魏明茵一边委屈,一边小心。对魏明莱,她有的是阴柔的招数,可钟宪是她的软肋,一碰就散,偏偏又被魏明莱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