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庚回到曜灵宫,将内侍都挥退,一个人默然坐在榻上,脸色颓然。
脑中一时想起爱女伯椒的哭容,又一时想起老太傅高抚的忠言。
心里矛盾极了。
即便身为一国之君,不失仁爱之心,也终究会有自己的私心。
一边是爱女的幸福,一边是直臣忠言。
伯庚不由叹息一声。
“陛下若是觉得累了,就该好好休息,多思无益。”
舒德妃走到近前,为伯庚奉上一盏热茶。
伯庚见到舒德妃,神情一松,“你回来了。一切可好?”
舒德妃点点头,“蒙陛下圣恩,妾身每年能出宫为善王祈福。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该往生极乐了。”
闻言,伯庚面色愧疚,“皇后有太子、留王,贵妃有衡王,哪怕是淑妃,也还有个荃公主。
唯独你,孤苦这么多年。
不如,将八皇子过继到你名下,也好老有依靠。”
舒德妃摇头,“多谢陛下美意。
八皇子与秦美人母子情深,我这个做过母亲的,又怎么忍心拆散他们?
陛下不必为妾身担忧,妾身已经习惯了。”
伯庚点点头,随即问,“灵公主这件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是。”舒德妃回答,“原本妾身想晚点回来,可这件事情实在闹地太大,妾身担忧陛下便提前回了宫。
如果陛下是想找人解闷,妾身可以说些路上的新鲜事。
如果陛下是真心想听妾身的忠告,那就请陛下此刻放弃为人父的身份,以为人君的身份来听。”
伯庚微微诧异了一下,道:“你我之间,不必忌讳。
你想说什么,便说。”
舒德妃起身一礼,“陛下,是否已经决定将简洪调出火阳卫?”
伯庚默了默,“他的确老了。”
舒德妃继续问,“那陛下,是否又真心提拔武辰为火阳卫统领?”
伯庚叹了一声,“武辰虽然年轻,却有勇有谋,办事能力奇高。
不管是南巡遇刺之事,亦或是回宫之后,朕交给他去办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办地妥贴。
如果他能继续保持下去,朕未尝没有扶他为火阳卫统领的意思。”
舒德妃道:“既如此,陛下就不该,也不能让武辰与白家牵扯上任何关系。
阳家有野心,白家何尝没有?
贵妃这些年来动作不断,父为丞相,兄掌兵部,这些年来又在朝堂内外安插了多少自己的门生与心腹,陛下当真不知道吗?
妾身相信,陛下当初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成全了武辰与一个普通小吏的女儿的婚事。
可如今,陛下却因为灵公主忘了为君之道,忘了月照国的江山,也忘了……当年平白牺牲的故人!”
伯庚闻言,身体猛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