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度的艰辛谨慎下奋力和夏杰熬战的钱斌,庆幸的发觉其他各处的战况却并不似他们这里一般的困难,相反的,甚至还大多占足优势,于是,他专心一志的偕同吴硕对敌着夏杰,边大吼道:“姓夏的,你业已山穷水尽了,马上单家母女便要落进我们手中,孟老七早就带着人开始逐屋搜查啦,我看你这一遭非但救不了人,恐怕尚得落个自身难保!”
自“流星锤”连串的飞击中穿斜而过,夏杰一百剑抖向钱斌与吴硕二人,他冷冷的道:“你们吓不着我,钱老二!”
就在他开口当中,吴硕却突然腾突而起,“呼”的旋闪,“流星锤”笔直砸向夏杰后脑,同时,“白骨鞭”亦闪电般捣向夏杰背脊!
夏杰神色冷酷又双目僵硬,毫不移动,千钧一发里,他猝然暴回,“承影剑”在他一转之际,就好像一道流光一样,那么快不可言的平齐眉心直刺——因为出手的速度太快,剑尖穿透空气,竟形成两道波浪般的雾氲,连“咝”“咝”破空之声也跟不上剑速之急了,这一剑像来自永恒,又宛似要奔向永恒,就那么快,夏杰只一转身,它已到了敌人的面前!
素来以沉稳镇定著称的吴硕,在这突来的变化下也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口,他做梦也想不到就这么单纯的,毫无花巧的一剑竟是来得如此快法,攻出去的锤鞭俱已不及收回,情急之下,他原地暴旋。
血光蓦现,一溜血滴洒向半空,吴硕躲开了眉心正中的这一剑,却没有躲开右颧骨的部位,“承影剑”尖锐的剑尖,猛然顶进了他的肌骨之内,将这功力绝佳,勇猛无匹的“黑无常”一下子刺伤翻出!
“承影剑”的反弹也疾,寒光碎闪,“当”“当”“当”硬生生磕开了背后拼命来援的钱斌十七拐,剑势如浪,滔滔涌卷,夏杰冷笑道:“还有你,钱老二!”
硬着头皮,强压心中的惊骇,钱斌死力抵抗,边疯狂的大叫:“好,夏杰,你好,你用得好一招‘暴风疾剑’!”
是的,方才伤了吴硕的那一剑,正是夏杰“风神剑法”中的精萃所聚——第九剑“暴风疾剑”!
一弹而出,关孤背对着钱斌,他凛烈的道:“它又来了——”
于是,关夏杰又是一招“暴风疾剑”!
“紫金单拐”带着沉浑的劲力猛然截击,但拐身却在与剑尖相触的一刹那,怪异的歪斜离去,一点寒光,直指钱斌眉心!
“哇呀!”
钱斌狂吼一声,蓦然抛拐仆地,连连翻滚,一则夏杰有言在先,二则钱斌所采取的这个逃命方式太也难堪——难堪到有些出乎夏杰意料之外,所以,钱斌算是在万险中躲过了这一劫!
在这有如“懒驴打滚”也似的“就地翻”中,钱斌双手连挥,二十只淬毒“透骨梭”便闪电般分成二十个不同的角度射向了夏杰!
“承影剑”“嗡”然轻颤,幻闪出二十点星芒,流灿旋飞,仿佛二十盏青灯,在连串的“叮”“当”震击中,立时将射来的毒梭全部磕飞!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人影由后面猛撞而到,那人的冲撞之势有如一颗来自空渺的陨石,快不可言,当夏杰发觉,业已到了难以躲让的时候!
“叱唷!”夏杰厉啸,身形暴起,“承影剑”在瞬息间反手飞刺,一百二十一剑形同一剑罩下,冲来的那人顿时连中了七十多剑,只见刃芒闪耀,他身上的鲜血一股一股如喷泉般标射不息,但是,他的“流星锤”也在一抖之下脱手飞出,“砰”的一声将关孤凌空的身形撞得一个翻滚!
这人,是“黑无常”吴硕!
火光的映照下,他左脸上是一团血肉模糊,甚至连左边的眼球也凸出了目眶,现在,他更是浑身血流如注,把一件黑袍完全浸得透湿了——至极的痛苦与垂死前的不甘,将吴硕的面孔扭曲得不似人形,殷红流淌的鲜血,粉白翻裂的肌肉,暴跳浮突的青筋,疯狂的眼神,这位有“黑无常”之号的好手,形容之狰狞可怖,简直有如厉鬼!
夏杰挨了一锤在肩呷上,他痛苦的在地下一个翻腾跃起,而吴硕却又手挥“白骨鞭”口中发出那种不似人声的吼爆,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在挨了七十多剑之后又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
暴叱如雷,夏杰宛似脱弩之矢般凌射迎上,他根本不啰嗦,一出手就是他的“暴风疾剑”!
“白骨鞭”擦着夏杰的手臂挥空,夏杰手臂上又被刮破几道血痕,但是,他这一剑却将吴硕笔直刺出五步之外,一跤仰倒——剑尖透进眉心两寸拔出!
背后锐风又响,夏杰头也不回,斜步翻转,再一记“暴风疾剑”!
眼角有十道“透骨梭”的冷芒穿掠,而夏杰这一剑却使得钱斌的一只左耳离开了原位——虽然钱斌早就在防备着这一招了!
心胆俱裂的钱斌亡命般向后奔掠,边声嘶力竭的大喊:“老八……罗老八……快来呀,老八……”
夏杰正想追上去予以斩杀,那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号,夏杰急忙循声望视,老天!赵虎竟已叫那“白蛇”韩杰的单刀开了膛!
没有第二个念头,夏杰以他所能施展的最快速度长射而去,九十九剑有如漫天的光雨罩住韩杰,韩杰正庆得手,尚未有说一句话的机会,业已身中十九剑!
拼命在地下滚动,韩杰一边挥刀死抗,一边恐怖的嚎叫:“夏杰……你要不要脸?……你怎么可以来对付我?!”
“承影剑”突然在一闪之下斜指向左!魂飞魄散,血迹斑斑的韩杰没命的滚向右边,但是,就像有鬼一样,“承影剑”的刃锋却老早等在那里了,只见血影暴涌,韩杰的额头业已吃了一削!
“哇……噫……”
韩杰痛得几乎咬碎了牙,脸上沾着血,沾着泥,沾着汗,他野兽般号叫着,晕乱的向夏杰挥舞着朴刀,而夏杰连正眼也不瞧他,身形一转,“嗖”“嗖”“嗖”,一连七剑,急快伸缩,于是,这位“玄影宗”的首席堂主身上立即又多了七处血口子,不幸的是这七处血口子却全开在致命之处了!
猛一翻腾,韩杰滚出七八步,然后,一头仆倒在地上一滩血糊糊的脏物中,这些尚犹温热的肠脏,正是方才被韩杰杀死的赵虎肚皮中流淌出来的!
咬咬牙,夏杰注视四周,而四周的情景又是何等惨厉!这里一只断手,那里几条残肢,斑斑的浓血,稠白的脑浆,那么不值钱的喷洒周遭,拖扯得老远的肚肠业已被人践踏得变成黑污泥秽不堪了,到处都是尸体,有身着绿衣的,有穿着青衫的,也有全身黑裳的,但不管他们生前属于哪一个派别——
如今,他们却全无差异了,一具具的躺在那里,扑在那里,扭曲在那里,蜷缩在那里,他们——或者突目咧嘴,五官变形,或者闭眼切齿,握拳透掌,却也只是表示他们在随那死亡的召唤前一刹间的反应而已。
其实说穿了,这又有什么值得区别的呢?他们总算结束了这段凄苦的人生旅程——如此而已!
好像剩下的人并没有被眼前彼此所造成的残酷惨状慑窒住,至少现在没有,只要是活着的,能够行动的人,仍然在拼杀格斗着,用兵刃豁死的劈斩对方,以箭矢狠命弹射着敌人,而嗥号声融在鲜血里,赤红的眸子凝结在突至的痛苦中,就是这样了,这场可怕的白刃之战仍在继续!
当然,夏杰看得出来,“铁血帮”的人已经落在下风了!
有如一阵风般向单家母女居住的房子奔去,夏杰深恐出了差错,他无法完全释怀于单家母女的保护……
刚刚掠过一幢火势猛烈的木屋,夏杰便听到一声痛楚的闷哼传来——这声闷哼是出自女人口中!
“唰”的弹跃出去,夏杰正好借着火光发现“飞霜剑”楚云裳被罗卓成震翻地下,头发披散,面色惨白。
罗卓成形容狰狞可怖,他捂着左膀,恶狠狠的破口大骂:“狗娘养的小婊子,剑身里竟有机关,幸亏老子见机得快用匕首把那两根刺进肉里的毒针削了,要不岂非被你坑死啦!”
喘息着,楚云裳咬牙切齿的叫道:“你这恶贼,我恨没有把那两根毒针射入你的心脏,好叫你一尝万蚁啮心的痛苦!”
狂吼一声,罗卓成扑了上来:“老子要零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