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默然无言,神色显露了浓稠的沉痛怅失意韵来!
后面,赶来的雷震天恰好在这时开口叫道:“少兄,少兄……”
夏杰回头,问道:“什么事,雷兄?”
雷震天将长长的马鞭抖了抖,咧开嘴道:“是不是可以先找个地方打打尖?折腾了一宿,全累狠啦……”
目光朝周遭的地形打量了一下,夏杰不由有些头痛,这里是一望平原,虽然有几片荒林和几道脊岗,但也遮挡不住太多的视野,无论是现世的江湖经验还是前世作为雇佣兵的专业训练,夏杰都知道这不是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方圆十里以内,登高一望,便可发觉他们的形迹……
考虑了一会,他让坐下“红云”靠近车边,同篷车并行,边道:“雷兄,单夫人与单姑娘可是太难受?”
向垂挂着的车帘油布窗口看了看,雷震天压着嗓门道:“可不是,我就为了她娘俩才想打打尖的,这一趟避难在外,又是担忧,又是害怕,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歇下来就惴惶惶的,一动身便闷在篷车里,天又热,车又颠得像能拆散骨架子,夏兄,如果再不尽量找空挡让她母女透口气,只怕光这一路折腾也就要了她母女半条命了……”
抹了把汗,他又道:“唉,这种日子别说是她们这等锦绣出身的女人,就算我们在外混了多年的老江湖吧,也未免有些吃不消……”
夏杰沉毅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平缓的道:“雷兄,我们目前还不能歇下来,这里的地势开阔,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眺望至此!”说着,他指了指远处那痕山影道:“雷兄,我们要到那片山岭下才能休息,大约,走到那里要近午时……”
向左右一望,雷兄呐呐的道:“说得也是……”
夏杰看了看重垂的车帘,道,“老夫人和单姑娘要求我们停下来么?”
雷震天摇摇头,道:“没有,这一路来,除了我们主动歇息,她母女从不曾要求停马慈歇过,我知道,她们是在咬牙硬撑!”
夏杰低沉的道:“也真难为了她们。”
移动了一下坐得发麻的屁股,雷震天龇牙咧嘴的道:“就不晓得能不能一路无惊的闯过去?”
古怪的一笑,夏杰道:“你以为呢,雷兄?”
犹豫了片刻,雷震天道:“设若我们运气好,说不定准能就此平安脱险也不一定……”
夏杰正色道:“运气从来不是凭空降临的恩赐,它植根于我们的努力与拼搏之中。雷兄,奇迹固然令人向往,但它不可依赖,我们有能力亲手创造奇迹。过度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运气,只会让我们陷入被动,受其牵制。”
雷震天闻言,爽朗地笑了几声,点头赞同:“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夏杰沉吟道:“雷兄,我们欲从此处出发,究竟该从何处出塞,你心中有数吧?”
雷震天答道:“自然是‘古北口’,除此之外,别无他选。”
夏杰颔首:“不错,但问题也恰恰在此。我们的对手同样心知肚明,‘古北口’乃我们唯一可行之路。”
雷震天欲言又止,夏杰接着道:“‘阎罗殿’的行事风格我再了解不过,他们惯用多手准备,力求通过各种手段达成目的。他们谨慎小心,从不轻举妄动,更不会冒险行事,只要在关键时刻掌控局面,他们绝不会等到最后关头才出手。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极其稳妥的战略。”
雷震天叹息道:“但也是一种不留活路,异常残忍的手法……”
夏杰淡然一笑,却无丝毫笑意道:“‘阎罗殿’向来如此,因此,我敢断言,前方的路将越发凶险,我们随时可能遭遇突如其来的袭击。雷兄,依靠运气,绝非明智之举。”
雷震天面容愁苦,道:“听你这么一说,夏少兄,我的心越发沉重了……”
夏杰微笑着安慰道:“雷兄,面对逆境,颓丧无助无济于事,它只会削弱我们的意志和生存的渴望。我们唯一的选择是……”
他语气坚定,字字铿锵:“既然他们想置我们于死地,我们就先一步取他们性命!”
雷震天注视着夏杰眼中锋利如刃的寒光,以及那紧闭的、充满野性与决绝的嘴角,心中不由一阵震撼。因为他确信,这位江湖中人称“判官”的夏杰,言出必行,他有能力以暴制暴,且手段凌厉至极!
雷震天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道:“还是你厉害,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