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杰笑了笑,道:“她不会知道我对她有过这个‘不杀之恩”而即使她知道了她也不会领情的,这是个悍野的少女,但不是邪恶的!”
风无痕苦笑道:“夏兄,你是个杀人如麻的善士!”
夏杰叹息一声,道:“我自己也往往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善是恶了……”
风无痕看了看正歪歪斜斜转走向坐骑的赵甜儿,不禁摇头:“唉,这妮子又是何苦?给她路她不走,自己找这种罪受,我还真少见此等人物……”
夏杰道:“等她上马离开,我们再走。”
风无痕道:“她血流得不少,我怀疑她还能不能骑马……”
正说到这里,攀升了好几次马镫尚未攀上去的赵甜儿突然一阵抽搐,身子打了个旋转,一下子颓倒于地!
风无痕哼了哼,道:“自作孽!”
夏杰沉默无语。
一拍手,风无痕道:“这样好极了,夏兄,我们将她置于此地,就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如此一来,正是两全其美!”
夏杰仍然没有做声,直愣愣的望着风无痕思忖道:“嗯——已经可以坐实一件事情了,这位仁兄百分百直男一枚!”
见夏杰不做声,只是望着自己,风无痕也是一愣神,接着催促道:“夏兄,我把她拖到一边,我们走吧,时候不早了!”
夏杰缓缓的道:“无痕兄,我...我认为应该救活她。”
风无痕呆了呆,急道:“何必费这么大劲?夏兄,这不是凭添累赘么?我们身处险境,实在难以兼顾别人,何况,这个人犹是个仇视我们更一心想报复我们的人!算了吧,夏兄,救了她她也不会领情,很可能反过来咬我们一口,那就大大的划不来啦;我们不杀她已是功德无量,岂再有回过头救她之理?”
凝视着仰躺在道中的赵甜儿,夏杰有些痛惜的感觉。她现在看上去是那么美,那么柔,那么可怜又那么无奈。她微微蜷曲着躺在那里,一绺染血的黑发半覆着她的苍白的面颊。她的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身躯尚在轻轻痉挛。两条手臂弯折着平摊在地上,手指紧握。分布在肩、背、臂、腿上的剑伤是一片血糊,沾着泥沙,而鲜血更透过泥沙一滴滴向外渗透。这位刁蛮的姑娘,如今已无复丝毫那种泼辣狼辣的气息。她现在是如此安静,如此孤单,又如此需要人帮助……
夏杰抿抿唇,道:“我们救她!”
风无痕吃了一惊,忙道:“可要三思而行呀,夏兄。这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得仔细考虑了。别自己找麻烦上身,夏兄——”
噎回了后面的话,风无痕不再多说了。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对这位“判官”已有颇深的了解。他知道夏杰一言出口,必有其理,而一旦出口,更绝不后悔。于是,风无痕无奈地道:“好吧,夏兄既有此意,便只有这样做了!……”
夏杰轻轻地说道:“无痕兄,请你谅解。”
风无痕一笑道:“言重了,夏兄。我也知道你的想法,可能是我欠缺深思……”
夏杰吁了口气,道:“心安,无痕兄,我只求这两个字。”
风无痕点点头,道:“你是个好人,夏兄,真的是个好人。”
说着,他走上前去,亲自将晕厥过去的赵甜儿抱起,一步一步地行向篷车。
车座上——雷震天叫道:“怎么,无痕,你想挑现成,捡便宜,抱她回去当老婆?”
脸上一热,风无痕道:“别胡扯,大哥,是夏兄交代要救治这丫头的!”
雷震天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你动了凡心哩!”
一边笑谑,雷震天一面欠身自风无痕手上接过了赵甜儿。万三卷起前帘,小心翼翼地帮着雷震天将赵甜儿安置在车厢里。
上半身伸进车篷,雷震天检视了一下赵甜儿身上的剑伤,低声道:“七道剑伤,加上肩头一处共是八处伤口,可全皮肉之创。这就看出夏少兄的慈悲为怀,剑下留情来了。虽说伤口都皮肉卷翻,血糊淋漓,但一未断筋,二未伤骨,根本要不了命。她只是流血过多加上心情过分的激荡冲动才晕绝过去。嗯,女娃娃到底是女娃娃,身架骨就没有男人来得结实!”
围在一边的翠儿怯怯地道:“这姑娘刚才好凶啊!”
但老夫人慈祥地为赵甜儿抚理头发,爱怜地道:“可怜的孩子,现在看上去是那么柔弱和惨痛!……何苦呢?忍一忍不就什么事也没有啦?”
凝神着赵甜儿苍白的面庞,单婉彤忧郁地道:“她太刚烈,太好强了……夏大哥一直忍耐着,换个人,只怕她吃的亏就更大了。唉,流了这么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