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一会,风无痕点头道:“夏兄说得的,眼前我们是应该和他们硬拼一场了,这一路来,也叫他们追得够狠,早憋了一肚皮的火气,虽说我们也给了他们几次颜色,但全处于被动,又是在他们首先攻袭的情况下才不得已而为之,这一遭,哼,我们就等在这里,结结实实给这些王八羔子一次狠的!”
夏杰淡淡的道:“不错,而我们也委实在此刻难以行动了。”
若有所思的,风无痕道:“夏兄,你看他们除了‘天魔帮’之外,会不会再有‘阎罗殿’的人马跟着来?”
夏杰道:“照说不大可能有,因为‘天魔帮’埋伏在‘天魔岭’左近之际,‘阎罗殿’的人马尚未及赶至,他们只是自行选择了认为合适的拦截之所而已,或者‘阎罗殿’知道‘天魔帮’的所在位置,但他们不一定会派人去协助,依‘阎罗殿’秦昊天的作风来说,他习惯重兵配置,主力集中使用,不喜欢将力量分散;是而我推断‘天魔帮’处极少可能会有‘阎罗殿’方面的好手在,纵使有几个传令报信的小角色,那也根本不足道了!”
面露振奋之色,风无痕道:“好极了,等‘天魔帮’到来,我们可以砍杀个痛快!”
夏杰静静的道:“你也别太过高兴了,风兄,‘天魔帮’亦并非易与之辈,个个全有一身独特的本事,相当难缠呢。”
风无痕连忙道:“至少,比诸‘阎罗殿’的那些好手易斗吧!”
摇摇头,夏杰道:“你要看是指哪一个而言,劈如‘轮回九使’的后面三四个,以一对一就不会是‘天魔帮’的对手,当然,‘轮回九使’前面几个便可以与‘天魔帮’在单挑中占点上风,可也占不了大多,‘天魔帮’相当狂,风兄,你见了面就会知道。”
聆听了一会外面哗哗的雨声,夏杰又缓缓的道:“‘天魔岭’离这里百余里,那么,距‘古北口’大约便有三百多里路,‘天魔帮’若欲尽快赶来,他们势必来不及会合‘阎罗殿’的人马,这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可以各个击败,逐步歼灭他们!”
风无痕忽道:“这个道理,只怕‘天魔帮’也明白……”
微微一笑,夏杰道:“他们明白,但他们却有一点不明白。”
风无痕道:“哪一点?”
夏杰笑道:“他们所得到的消息是我们已经被擒住了,而被擒住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抵抗力的,他们很清楚。”
哑然失笑,风无痕道:“不错,我也几乎忘了,我去叫大哥过来可好?”
略一沉吟,夏杰道:“不过,风兄,你可以去通知他一下,请他小心守护着舒家母女及万三等人,他的责任比我们更大,这里,我们两人足够了。”
风无痕颔首道:“也好,我这就去——”
夏杰忽道:“他们如今在哪里?”
风无痕道:“已出了那处地牢啦,正待在牢口堆放杂物的房子里。”
夏杰道:“好,你去请他们就守在那里不动,如有警兆,我们会听到,但请转告雷兄,若非接到我们的招呼,切莫出来,以免为对方所乘!我就在大厅中等你。”
风无痕笑道:“我们雷老大一定又火了。”
夏杰正色道:“分工合作,各负其责,他也并非闲着,一个弄不巧,极可能他的担子比我们更要沉重得多!”
点点头,风无痕匆匆走了,夏杰左右一看,才推门重回大厅之内,此刻的这座大厅,更是烛火凄黯,一片死寂,斑斑的鲜血,癞蛇般缠绞瘰沥的肚肠,血肉模糊的断肢,一具具形状怪诞可怖的尸体,组合成一种令人毛发悚然的景象,每在风吹雨溅,灯摇光晃之际,更似有鬼影幢幢,在无声的挣扎了……
夏杰平静又冷漠的在大厅正中一张太师椅上坐下,面对眼前这副惨厉景象,他丝毫无动于衷,就好像面对任何一副他同样无动于衷的景象一样,那么自然又安祥的待了下来。
在夏杰来说,他对死亡的气息与景象是异常熟稔的,熟捻到就宛如一个长久相处又了解极深的朋友一样,他知道它的习性,知道它的气味,也知道它的内涵;同时,夏杰十分明白“死亡”是怎么回事,晓得如何去抵抗它及适应它,纵然夏杰并不乐意适应,但他却知道,凡是人,凡是有生命的物体,总有一大会在它面前屈服的,而临到屈服的那一天,迎接它的人所遭受的痛苦轻重,就要看你平素对它的适应功夫做得如何了,这是件不容易的事,须要经常去了解,问题是,有多少人会和夏杰一样能对这“死亡”的韵味作经常的了解呢?
默默的,近乎有些木然的注视着大厅的一切,那凄怖,那冷寂,那悲惨,那幻灭,对于夏杰来说,都是这样的平凡,也都是这样的淡漠了,他好像没有丝毫不安的感觉,现在,他只在估量着,等一会之后,这个地方,又会增加多少具失去生命的躯体、又会叫这些躯体如何陈列法呢?
于是,时间缓缓的过去了,外面,大雨似已下小了点,但仍然哗啦哗啦的倾落,听在耳中,此情此景,真是别有一番情调了……
轻轻的,风无痕闪身而入。
大厅中的景象,显然令风无痕吃了一惊,他目光四逸,浓重的血腥气与惨怖的现场,令他有种作呕的感觉,站了一会,他竭力使心绪稳定,然后,吸了口气,缓步走向夏杰身边。
侧过脸来,夏杰微笑道:“传过话了?”
点点头,风无痕道:“传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