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放心,无非是些仰望苍穹的凡夫俗子而已!”
洪门楼顶。
那精神矍铄的老者似乎很自信,没再多看徐生一眼。
每日站在地上仰望上天的凡人有太多。
作为洪门楼的楼主,那样的激动羡慕或者嫉妒的眼神他看过太多遍,并没有太大意外,只当徐生也是那地上的蝼蚁。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
与之前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的是,那街上的年轻人在看着这边时,神情却是无比的平静,甚至带有些许审视。
就像一位君王在视察自己的领地。
就像一座高山在俯视另一座小丘。
就像是一个凡夫俗子随手锄掉农田里的青虫,最多也只会心疼菜叶被糟蹋,却不会觉得很麻烦,因为他一辈子都在重复这个过程。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总是重复且无趣的。
今天又有人要死了。
徐生心中默默叹息着,走向那座八角大楼。
……
……
“都多长时间了,还来不来啊!”
洪门楼那条街,也许是由于来了很多大人物的缘故,周围早都被围的水泄不通了,严禁任何人擅自出入,街上也看不见行人。
一些身穿本地军服的士卒,面色极差地聚在道路旁边,中央还围着个半身裸露的女子。
“求求您,放我进去,我的孩子……还等着我喂奶。”
“去你妈的!”
那为首的士卒骂着,一脚就将女人踹翻在地,丝毫不顾及女人才刚刚生产不久。
几天动乱本就被折腾的虚弱无比,这一脚更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女人痛苦地捂着肚子,瘫倒在地上,竟是没了力气哭泣,只能尽可能地蜷缩,大腿一点一点地抽搐着。
她在哭。
只是没有声音。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几天前还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青梅竹马的夫君还在床前悉心照料她,爹娘笑容满面地听她肚子里宝宝的活动声,可一转眼……却家破人亡。
只剩下了她和只会哭的孩子呢?
不。
也许她的孩子也已经死了。
女人面色灰暗,哭着捂着心口,从昨天早晨开始,这些官兵就蛮横地将她抓了出来。
也不说缘由,只是叫她今天中午在街上放声地哭,完事就放她回去。
她乞求能抽时间回去给孩子喂奶,但都被拒绝,她鼓起勇气问为什么,却只得到了一个“军令如山。”
但她说自己不是军人,只是一个孩子的母亲的时候,却遭来了更加过分的毒打。
甚至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上早些年被烫了大面积的火疤,恐怕昨天就被玷污了。
“成儿,再等等,再等等。”
女子不顾小腹的惨痛,双手紧紧握拳,一边在心中念着亡夫为孩子们起的乳名,一边脸色惨白而绝望地望着街道另一端。
她虽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但却能猜到在等人。
那个人本该早就到的,就如那些正坐在百米外的八角大楼中高谈阔论享受山珍海味的老爷们一样,但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来。
她的孩子还能挺住,饿死了吗?
妇人心中默默祈求着,心想不管你是谁,总之请您快些来吧。
于是,下一刻。
春风渐起。
她看见街道末尾处,有一个陌生的少年,缓缓走了过来。
“您好,里面有人请我吃饭。”
“这是请柬。”
徐生来到这里,掏出怀里的小红本,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