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件事毕竟不光彩,侯府不出浪荡子。
沈氏不是个不容人的,气归气,却也好好地把人接回了府里安养,起初,还算安分,直到傅昀两岁,沈氏有了身孕。
许是怕侯府有了嫡出的公子后,自己的儿子会受苛待,那厨娘竟妄想毒害沈氏,不想自食其果,中毒身亡。
自那以后,傅昀就养在了沈氏身边。
沈氏不是圣人,不可能心无芥蒂地抚养傅昀,尽管这孩子自小就乖巧独立,一声声母亲唤着她。
不久,傅璟就出生了,随着两个孩子逐渐长大,傅昀也不再主动和沈氏亲近。
三年前,皇上要从世家子弟中给大皇子选伴读,各家只有一个名额,消息下来没多久,傅璟就摔折了腿,这名额自然就落到傅昀的头上。
如今,傅昀趁傅秉不在京中,自己张罗着去何府提了亲,并答应入赘,现在两家的亲事闹得满城皆知,他是打定了主意沈氏无法扭转现在的局面。
沈氏走进祠堂,站在傅昀的身旁。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跪在这儿吗?”
傅昀看着傅家历代祖先牌位,眸光清冷。
“儿子让家族蒙羞,愧对祖先福佑,也愧对父母教诲。”说完他看向沈氏,“母亲可曾真正将我视作儿子吗?”
沈氏一怔,张了张唇,最后只说了句:“时辰不早了,回屋休息吧。”
听着沈氏缓缓走远的脚步声,傅昀扶着膝盖站起来,跪得久了,一双腿早已酸麻。
“可我曾将您当作母亲的。”他望着祠堂门口,有一瞬的怅然。
翌日。
傅璟从京郊狩猎完,归家的路上便听说了傅昀入赘何府的事,他紧赶着回到侯府,直奔傅昀的院子。
傅昀刚收拾好衣物,准备不日便搬离侯府。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只见傅璟冲进来,他看了眼傅昀手中的包袱,仍不死心:“大哥,是真的?”
傅昀的手顿了下,面上风轻云淡,说:“届时,若你不嫌弃,记得来何府喝我的喜酒。”
傅璟不明白,他上前抓着傅昀的手问:“大哥,以你的人才,若真喜欢那何娘子,大可请母亲去替你说合,为何要如此呢?”
“为何要如此。”傅昀放下包袱,甩开傅璟的手,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对他这个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的弟弟说道,“我的好弟弟啊,你知道母亲原本替我寻的什么样的亲事吗?是那秦国公府里头一个毫无仰仗的养女。”
说着,傅昀失笑:“但就是这样的亲事,因为你喜欢那娘子,母亲转头就告诉我要给我寻另一门亲事。”
“下回是谁呢?是李家的养女?还是张家的养女?”
傅璟听得心神一颤,恍惚间他记起沈氏的确说过,秦玉就要成为他的大嫂,只是后来发生的种种……
无尽的愧疚,自责爬上心头,脑袋里面“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神情慌乱。
“大哥,我不是要与你抢……”
傅昀抬手,将傅璟的话打断,勾起唇角,满是嘲讽。
“无妨,你喜欢,给你便是。”
当日下午。
何夫人亲自登门侯府,来商议两家的亲事,按道理,应是男方请媒人登女方的门,按着自古的婚礼习俗一样一样来,可昨日,傅昀已经下聘,且是入赘,那何夫人今日来侯府商议婚期,倒也合规。
“傅侯夫人,还望您不要怪我们爱女心切,让令郎入赘,实非有意要打侯府的脸面,但是此事,确实是我们欠妥了。”何夫人这一番话在来时就斟酌了许久,左右为了儿女,她今日,也算是豁出这张老脸了。
沈氏闻言,面上一笑,却未及眼底。
“何夫人严重了,我本不是个守旧的人,儿女婚事,他们高兴便好。”
何夫人一听,暗道沈氏果然是个体面人,便顺着沈氏的话往下说:“是啊,做父母的,只愿儿女过得好罢了,既如此,改明儿我就请人算算,择个良辰吉日,把两个孩子的婚事操办了吧。”
“这件事……”沈氏沉吟了会儿,说,“何夫人许是不知,我家侯爷尚不在京中,对此事还不知情,成婚终归是大事,婚期须得侯爷回京再议。”
“侯爷不知情?”何夫人面露讶色,显然也是才知道此事,她原以为,傅昀上门提亲,傅侯夫妇多少是知道的。
沈氏颔首一笑,算是作答了。
昨日,沈氏已让人快马送出两封家,一封是送往嵩州老家给老侯爷,另一封则是送往屏州军营给傅侯。
最晚明日,应就会收到回信。
婚期今日是商议不了了,何夫人再逗留下去也没有意义,说了些客套话便打道回府了。
……
殿试当日。
定国公府的小公子薛乾在风月楼一掷千金,办下一场杏花宴,京中多半的世家贵族子女都在受邀之列。
这样热闹的日子,他薛乾定是要出出风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