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有人叫住了她。
“小娘子,请留步。”
秦玉停下脚步,扭头朝那人看去,是几个道士中最年轻的那个,自然,也是生意最差的那个,看上去也就不过二十出头,一身道士服松松垮垮,很不合身,还有些老旧。
小道士见秦玉停下了,才又继续说:“我见小娘子心有郁结,忧思甚重,前路命运多舛,是有短命之相。”
秦玉听了这话也不恼,反而来了兴致。
她走过去,在小道士摊子前坐下,似是虔诚地问:“那可有化解之法?”
小道士皱着眉头冥思许久,方才开口:“你命犯孤星,一生凉薄,若是能与命定之人结得良缘,方能化解。”
话音落,便见秦玉笑了。
孤星,煞星,她这命格可真是硬啊。
旁的一个老道士似乎是听见了这边的对话,向秦玉招了招手,笑问:“小娘子,可要顺道问问姻缘?”
秦玉:“……”
“咦,你怎么抢人生意啊!”小道士明显不高兴了,扭过身子,故意背对着那老道士。
老道士“嘁”了一声,不再搭理这边。
秦玉本就是闲得慌,便就着小道士方才的话问:“那我这命定之人姓甚名谁?”
小道士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看向秦玉的眼神甚至还多了分意味不明的埋怨。
“怎么了?”秦玉不明所以。
小道士抬手,往袖子里一揣,双手抱胸,不情不愿道:“小娘子,我见你与我有缘才多说两句的,可道破天机那可是要折寿的,小娘子你还是莫要再问了。”
秦玉哑然,倒是她冒昧了。
她起身正要离开,却又被叫住,转身见那小道士瞪大了双眼盯着她。
“小娘子,你还没付钱呐!”
摊子旁的木牌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一两银子一卜。
秦玉抬眼往旁边挨个扫去,皆是十到五十不等,她轻呼一口气,算是明白了为何这小道士摊前一个人都没有,实在是……奸道!
时至晌午。
寺里为袁氏几人准备了斋饭。
“你对你母亲替你打算的亲事可有什么想法?”袁氏突然发问。
房里没有外人,就祖孙三人。
秦之遥听见这话差点被呛着,倒是秦玉,依旧一口饭就着一筷子菜细嚼慢咽。
“没什么想法。”秦玉缓缓应声。
她确实没有想法,人人都问她,却又人人都不由她,说了也白说。
袁氏放下碗筷,久久未出声。
秦之遥悄摸着看了两人一眼,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多余,明明话题与她无关,却叫她如坐针毡,正想着编个什么理由离开,却听袁氏对她说。
“遥丫头,你随宋嬷嬷先去马车上等着。”
秦之遥愣了下,她,忽然又不想走了……
袁氏支开秦之遥,屋里便只剩下她和秦玉。
“手上的伤怎么来的?”袁氏一早就瞧见了,只是现在才问。
若早知道人人都要来问一句,秦玉定不会再由着小勺给她包扎得如此显眼。
“只是昨夜不小心磕着了。”她依旧如此答。
总归,不会说是李璇砸的。
袁氏本意也不是要追究秦玉手上的伤,嘱咐了两句日后小心,这事便算是揭了过去。
“回府那日,我同你说了些往事,但是并未说全……”
“祖母不妨直说。”秦玉出声打断袁氏,倒不是她不耐烦听,只是她这性子单枪直入惯了,何况她与袁氏根本谈不上亲近,虽的的确确有一层祖孙的血缘关系,可这十几年,她们其实陌生得很,所以她很明白,袁氏同她说这些陈年往事定有其用意。
袁氏本就长得慈眉善目,现下一点也不恼秦玉一个小辈打断她说话,反而笑了笑,看着更和蔼可亲了。
“你与你祖父真是很像,都是急性子。”袁氏说这话时,眉眼间笑意更甚,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之事,顿了下才又看向秦玉,问她,“玉丫头,你当真愿意往后就待在后宅,如此平稳一生?”
秦玉歪头拧眉,实是不解。
平稳一生,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有何不好?
“握惯了刀剑的手,会甘心以后只拿绣花针吗?”袁氏神色一禀,直直地看着秦玉。
秦玉一怔,身子僵了下,手指微动。
她的手还能再拿起刀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