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日,谢吟秋连句话都没和秦尉远说上,她心情烦躁,火气尽数都发泄在了院里婢女身上。
梅园不远处有个小门,一般是府里负责采买的仆从在这儿进出,秦玉就近带着小勺从这个门走。
好巧不巧,遇上了谢吟秋派出去采买胭脂的婢女,那婢女手上抱着几个精致的木盒子,自己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撞上了小勺,东西掉了一地。
“你没长眼睛吗!青天白日的往人身上撞,这可是二夫人的东西!摔坏了你有几条命来赔!”这婢女早上被谢吟秋狠狠斥骂了一顿,正愁一肚子火没地儿使呢。
“你自己没走稳,如何怪得了我身上?”小勺一面揉着刚才被撞了的肩膀,一面同她讲理。
那婢女一手叉上腰,抬手正要再骂,才注意到小勺身后的秦玉,她瘪了瘪嘴,放下手敷衍地行了个礼,道:“原来是玉娘子,玉娘子可要管好身边的人,不然哪天惹了祸还牵连您。”
秦玉面上没表情,眼睛微微眯了下,叫人看着生寒。
那婢女忽然就觉得周身有股凉意袭来,她不再多言,蹲下身去收捡东西。
“道歉。”
婢女手一顿,头顶响起秦玉的声音,语气很淡,却莫名让人生畏,她僵在原地,缓慢抬头看向秦玉,本还有点气焰的,可就在触及秦玉的目光后却是硬生生将那些不情愿吞了回去。
一旁的小勺也是不可思议,以往秦玉在她眼里无非就是个整日吃吃睡睡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闲人,虽名为国公府里头的娘子,可从来不受待见,说起来还有点可怜。
可今日,秦玉先是收拾了梅园里的刁奴,眼下又为了维护她,竟和二夫人院里的人起了冲突。
“对不起。”那婢女极小声地道了歉,匆匆捡起木盒抱在怀里,站起身,低着头便麻溜跑开了。
“娘子,万一她回去向二夫人说嘴可怎么好?”小勺有些担忧,她倒是不碍事,顶多受些责罚,可若是她家娘子被针对上了,往后在府里的日子怕是要更难过了。
秦玉却是不在意,只说:“走吧,再晚就天黑了。”她迈出步子朝外走去。
……
大齐民风开明,除去女子不可入朝为官,对女子减少了许多约束,在大齐的土地上,女子可经商,可随意出入闹市,女子成婚后还可和离再嫁,但因着自古以来女子就应在内院相夫教子的守旧思想,女子若想成事还是要比男子难上许多。
秦玉从未逛过帝京,看着来往人群商贩和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也觉得新鲜。
小勺被买进府里这两年也极少出府,她不是家生子,处处受排挤,做的都是些别人不愿意做的活,直到半年前她被差遣到梅园照顾秦玉,这日子才算是好过了一些。
“娘子娘子,那个好吃!”小勺指着不远处一家名为周记的酥点铺子对秦玉说道,“听说她家玫瑰酥是这城中最出名的!”
秦怀安过六岁生辰的时候,李璇命人来此买了许多酥点,给各院都分了一小盒,秦玉没碰,都叫小勺吃了。
“既如此,去买些吧。”秦玉看着小勺那谗猫样,不禁笑出声。
小勺摇摇头:“不了。”她踮起脚侧身贴近秦玉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娘子,那个贵,快过年了,咱们还得置办些年货呢。”
才从周婆子手里要回的月银,可不能都嚯嚯到这些精贵东西上面去了。
这话听着让人心头一酸,秦玉想起,小勺似乎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在人牙子的手上都倒卖了好几回,没过个什么正经的好日子。
秦玉无奈笑笑,直接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小勺:“是我想吃了,命令你去买的。”
小勺愣在原地,显然是欢喜的,半晌才接过银子结结巴巴地出声:“谢谢娘子……”
待小勺前脚进了周记的铺子,秦玉后脚便踏进了隔壁的当铺。
当铺的伙计见秦玉气质不凡,以为是来了大生意,忙笑脸相迎。
“娘子要当些什么?”
秦玉直接拿出一个木盒放在柜面上,正是昨日李璇让人送来的那只盒子。
当铺伙计打开盒子一瞧,竟只是些寻常的首饰,无非做工还算精美,当即脸上的笑就收了一半。
“娘子怎么个当法?”伙计问。
秦玉:“绝当。”
伙计一听,挑了下眉,翻了翻木盒里的首饰,道:“娘子,我也不瞒您,您这些首饰都贵在了精巧,可这材质都是普通的,我呢,给您个良心价,二十两白银,不能再高了。”
“行。”秦玉眼都没眨一下,应得十分干脆。
伙计当即就笑开了眼,很快拟好,二人签了字,按了手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买卖就做成了。
……
小勺买了糕点从周记出来才发现秦玉不见了,正着急呢就看见秦玉从旁边当铺边上的小巷里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大块……五花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