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布棚里,又匆匆出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夏杰也是熟悉不过的,一个又肥又壮,身高几有八尺;光亮的一颗大脑袋上泛着青油光亮,环眼狮鼻,生像威猛粗犷,另一个体形瘦小,狭脸钩鼻,冷冷的三角眼中带着蛇样的冷芒,这两个人,粗胖的乃是“轮回九使”中排行第五的“白无常”秦修染,狭脸钧鼻者,乃老六“豹尾”关慕雨!
他们两人一出来,便急步走到金重祥这边,秦修染扯开了大嗓门,十分不耐烦的嚷着:“老七,在这个鬼地方业己经守了他娘的好些天了,成日叫太阳烤油,风沙迷眼,却连人家影子也没堵着一条,我看十有八九是白费功夫啦!”
孟达皱眉道:“难说。”
秦修染粗暴的道:“还难说个鸟!姓夏的,他们若要来早就该来啦,至今未见不说,一路上派出去的眼线侦骑又何尝摸着人家的边?根本就在瞎闯胡猜,谁知道他们往哪里去啦,娘的,只怕谁也不知道!”
孟达立道:“五哥,你轻声点行不?叫老板听了去有你乐子了!”
说着,他伸手拉着秦修染往夏杰藏身的土坡下走近了好一段,关慕雨也沉默着跟了过来。
现在,这“轮回九使”中的三子,已以隔着夏杰十分接近了,近得夏杰宛似可以听到他们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三人站定,孟达才埋怨的道:“五哥,你乱发什么牢骚嘛!在这并非全是我们自己的人,还有‘玄影宗’与‘血灵教’的手下,万一叫他们传话到老板耳中,看你如何消受!”
一边,关慕雨阴沉的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全是院里的人,也有暗地绊我们脚后跟的杂种,花妖精可老是在找机会挑剔我们哥几个!”
关慕雨口中的“花妖精”,即是秦昊天的二姨太“孟婆”花影舞,在“阎罗殿”的派系倾轧里,花影舞对“轮回九使”亦并不友好,时而明争暗斗,所以,“轮回九使”背后称呼这位大老板的宠妾,全将她叫做“花妖精”,也算是下意识的一泄心中之怨!
秦修染立即愤怒的道:“娘的皮,谁敢乱传浑说,看我不扭断他的脖子!”
关慕雨冷冷的道:“别说了,五哥,你就是这样心浮气躁,小不忍则乱大谋!”
秦修染悻悻的道:“我他娘可憋够了,一天到黑,不是挨着日晒,就得吃着沙尘,犹提心吊胆的四面奔走,睡也睡不稳,心也安不下,还要奉承这个,仰视那个,拎着脑袋在这里玩命,受尽了罪,却半个‘好’字背不上,他娘的,真叫犯贱啊!”
孟达毫无表情的道:“谁不是这样?”
关慕雨目光四扫——也扫过关孤藏身之处——然后,他似是有些茫然的道:“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几天?”
不似笑的一笑,孟达道:“耐着心吧,六哥,姓关的与他那几个同路人不擒着,咱们老板是绝不会拔营收兵,半途而废的!”
秦修染气呼呼的道:“这真他娘合了一句话了——‘守株待兔’,说不定姓夏的老早就和那几个狗男女从别的地方摸出塞外啦,我们却像一群傻鸟似的在这里穷等!”
孟达摇摇头,道:“这一层,我们比较相信秦老板的判断。”
大眼一瞪,道:“怎么说?”
孟达缓缓的道:“由我们最后一次得悉夏杰他们的踪迹看来,他们业已十分接近‘古北口’,从他们所走的方向推测,除了这里便绝无第二条路好走,自‘古北口’出塞却非经过我们这两条道路不可,他们并无其他选择!”
秦修染不服的道:“难道他们不能走大路?由荒郊野岭攀山越岭而过!”
孟达狡猾的一笑,道:“怎去过法?姑不论我们在这附近五十里方圆成一直线,在每次一处樵径窄道及山隘各处全派有眼线埋伏,就说我们没有这些布置,夏杰那拨人里妇女老弱一大群,他就背着她们飞过这一大片峭壁峻岭?”
顿了顿,他又道:“而夏杰这人标榜忠义,卖的是仁义膏药,就算要他的命,他也不会抛弃他所要保护的人,何况,哪里头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呢,他舍得?”
关慕雨嘲弄的道:“说不定他这一次的‘窝里反’还得到单家那老婆婆一大笔好处!”
孟达戏押的道:“除此之外,我看单婉彤那小贱人也必定对他施用狐媚之技了,姓夏的人财两得,怎不意乱情迷冒上一险?别看他平时道貌岸然,一副柳下惠的模样,其实还不是满肚子男盗女娼?我就不信他是只不闻腥的猫!”
秦修染粗声粗气的道:“你们看,姓夏的会不会领着那几个人又转回头?”
孟达哼了哼,道:“不可能!”
秦修染道:“怎么不可能?”
孟达阴沉的,道:“若要从这里再回头,至少也得绕上一个千多里的大弯,夏杰有这一群拖累,他势不敢再冒这个险,他们行动慢,目标显著,只要一转头,随时有让我们发现的可能,而我们要追上去可就快了,姓夏的会想不透这层利害么,况且,其他每一处可以出关的道路前头,我们也都早已派了眼线监视着了,只要一待察觉,即将立时飞骑传信,我们仍可及时堵截……”
关慕雨颔首道:“若比脚程,夏杰他们是断然不及我们快速的,他不会舍近求远,妄冒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