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黑发,衣饰素净却一丝不苟,如风般从蓝岭而来的英姿,唯有脸色苍白些许,暴露了疏于日晒的秘密,却依然遮不住他的威仪,仿佛一位脱胎换骨的江湖英雄。
身为魔道师间桐脏砚之子,雁夜的模样遗传自曾被誉为“风流天尊”的青年时光,天生俊逸非凡,连受诅之躯左侧的灵动也被贤者Caster的手艺妙手回春。
轻踩石径碎步,雁夜似又重回到少年时期,那时他与葵仍是形影不离的知己伙伴。
回到暂时作为藏身之所的府邸,看见与美游笑语欢腾的樱花,雁夜虽感诧异,却选择先寻士郎共谈世事。
“且慢。”楼梯口的女武神屹立,拦下了他的脚步,“Master此刻不便打扰,请阁下暂行稍息。”
“罢了,不碍事。”雁夜安心离去,踱向樱花身旁,“小樱,何时心情如此欢畅?”
樱偷偷望了眼美游,羞涩地挽着雁夜走到一侧,“爷爷……他已经不在了……我们不会回到那个地方了,对吗?”
短暂的静默瞬间凝结了空气,雁夜定住目光直视樱花,“小樱,告诉我,脏砚他到底怎么了?”
“爷爷他过世了!”樱颤抖着响应雁夜的高声质询,“是那位大哥哥,带我回了间桐府,爷爷随后葬身烈焰之中。”
愣了片刻,雁夜欲速往楼阁,刺客如鹰搏兔,只单臂将他按倒在地,法师及时为两小施术遮掩眼前的残酷,孩童不该目睹血色的杀伐。
“罢了,刺客。”慵懒起身的士郎唤止他,向他微笑示意。瞥见雁夜焕然一新的气质,赞道:“雁夜兄,你好似换了一个人啊,全然找不见旧日的影子。”
“多亏了你,士郎。”雁夜苦涩一笑,对士郎的微笑却感畏惧不已。
微微颌首,士郎毫无隐藏之心,坦率道:“实言相告,适才真有踢人之怒,毕竟清晨怒气重,只怕会吓着你。”
内心挣扎着退出的雁夜正在犹豫是否逃走,士郎的话语却随风飘至:“既然你有事找我,上来吧,有樱与美游在,我们不宜在此谈论。”
领先登上楼层,士郎自在地席地而坐,雁夜亦跟随其后。
“士郎,实在太感激了。”他疾趋向前,渴望拥抱着大哭一场。
未待靠近,士郎毫不犹豫一脚飞出,踹飞雁夜,“别让败犬的气息玷污我!”
“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是感谢不尽。”雁夜无力还礼,跪地痛哭。
不耐烦地拉起他,士郎不快地倚床而坐,“身为男人,不必向我屈膝!你难道已被刻印虫腐噬心灵?”
终于止泪,雁夜直身说道:“谢你,由衷地。”
望着落日西垂,士郎无心再顾及其他,决定默然无视雁夜。
良久,雁夜恢复正常,或自觉失控,或留意到士郎对此事的冷意,小心翼翼提出关切:“现在,我已万事俱备,何时能让与葵相见,彻底做个了断。”
士郎由衷地看着他回应:“就在今夕申时一刻,何处相见由你定夺。”
“地点,记忆犹新——市民公园里的喷泉广场,市民常携眷游乐之地。”
人潮如海,他也必将她认取,无论人群何其熙攘,距离如何遥远,他坚信无需丝毫费力便可将她从人群中寻找而出,即使一月仅得一见,即使她在他人身边已许终身。
正是此地,与她订立了誓言……
“市民公园水畔,希望在那儿与葵相见,终结这一切。”雁夜勇往直前,斩钉截铁。
无趣地应了声,士郎言:“好,无妨,我领葵去赴约,你只需做足准备。”他顿了顿,接着说,“此外,今晚我或许不归,离开时带些食粮给美游,并解释我何故夜不归宿,由你来构想借口,谅你不会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吧?”
“此事交给我办。”雁夜庄重颔首,又疑惑道,“士郎,你也是圣杯之战的参赛者吗?”
士郎斜睨着他:“不,我不需要圣杯,没有任何欲望等待实现,宁可我成为无梦的乏味之人。”
或许,他本不求圣杯,不仅是拯救遗弃者与物的渴望,而是为如今自我保有一方清明。绝不妥协心中的理想,无论属于肉躯的主人,还是那外来者的烙印。
再和间桐雁夜闲话几句后,士郎与刺客前往此程的目的地,相邻小镇的禅城家,即远坂葵的旧家。
疾行若风,刺客迅速到达小镇另一头。
打听过后,士郎方才知葵夫人已离开老家,奔赴冬木市照料重伤的远坂时臣。
那一晚突袭时,士郎刻意令Caster损伤时臣,魔力倒流几乎损毁其魔术回路。即使不死,他在魔术一途亦是前途渺茫,康复之后非但折寿,永不可能再行法术。
虽未曾亲手终结他,士郎确信这样的结果让那位自大的男人更加苦痛,定会拼尽全力命令刺客夺得圣杯,以寻求最后一丝生机。
没错,只要握有圣杯,那全能奇迹之锅救治远坂时臣犹如拾芥,无论是第三秘法或是根源之力,皆能修复世间疑难病症。
“或许当初我该终结他的性命。”士郎眯目,却又推翻此念,“不,即便我杀了他,教会不会善罢甘休,刺客仍将是我们难以应对的强敌。此时的远坂时臣犹如困境中的狂犬,却已是丧胆无锋,不足为忧。”
“对付禽兽易过对付机械。”与时臣相比,士郎更为挂心兄长言峰绮礼。
透过留在冬木市的从魔,士郎寻踪找到正在教堂悉心照料时臣的葵夫人。
“刚好。”凝视手中仅余的令咒,士郎唇角弯起一抹笑意,“尚缺些许令咒可供我用。”
士郎暗自盘算,手中的令咒已足够他施展策略,对付此刻的远坂时臣或是即将到来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