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门走出了房间,套着拖鞋,向走廊外侧走去。
从昨天晚上的回家至今,美冬要么是在房间里睡觉,要么是在楼下吃饭,今日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被耗在了外面。宫本邸起码三层高,两翼主楼的长廊幽深,房间数量众多,构造委实复杂。面对这样一个新奇的迷宫,她当然该腾些时间探险一番了。
先,顺着三排车道宽的中央楼梯,她一路快行,迅回到了宅邸一层的前厅处。
这里自然是空旷静谧的。奢华的水晶吊灯常明,照得大理石地面流光溢彩,哥特式落地钟摆在角落里,时针指着八时,钟摆摇来荡去。前厅两侧自有门扉通往其他房间,但此时尽皆紧闭,其中一扇正是通往餐厅方向。
美冬走下楼体,朝着对面侧门溜溜达达而去,不过没等她走入会客室,这栋中央楼梯的侧面倒是把她吸引住了。
“用得着这么过度装修吗?”
三排车道宽的主楼体,在拔高数米后,自有两翼侧梯转向二层。台阶面向正门,但底部的侧面自然也暴露在宽阔的厅堂里,为了美观,用木板适当包裹是很正常的。不过宫本家居然还将族徽浮雕其上,这份工艺可就耗财甚多了。
一个九寸直径的红色花体字母,分明地印在那上面,而且设计师还对浮雕做了些额外的修饰。字母中间那个V的相交点,竟有一枚大拇指块头的赤金镶在上面。
美冬走近仔细看去,那块赤金竟不只是装饰而已,它呈一个纽扣的样式,表面浮雕着极为复杂的纹理。就像集成电路的复杂线板一样,只是要更加的细密,图案复杂程度堪比一个迷宫。
“这枚扣子起码要等量黄金的三倍价吧?不,如果考虑到大部分黄金制品的售价,五到七倍都不稀罕。不过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地方的一个最不起眼的小装饰而已,又不是昨天才刚中六合彩的暴户,至于这么浪费吗?”
美冬着实心生疑惑,不由得伸手按上那个赤金纽扣。可惜结果平凡无奇,这造价不菲的玩意并非什么隐蔽的机关,没有咔嗒一声响,隐藏暗门顿时开启的情况生。
“噗,隐藏的暗门,我在想什么呢。”
美冬心中洒笑:“就是真有那种机关,也应该是在钢琴上弹几下,然后柜自行移动吧。就姑且理解为烧包吧,毕竟这座前厅都能装下整个银行的营业厅了,如果就是为了美观的话……”
“大小姐。”
好一个深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美冬背脊下意识紧绷,并迅回头看去。
身后的会客室大门开启,西装革履的管家正站在那里,头低得很深,向她行礼道:“晚上好,但恕我直言,您或许该穿得更正式一些。”
“啊……哦,这样。”
美冬瞥向自己的睡衣,粉色真丝布料,哪怕诚然是长袖长裤的款式,也确实太不妥了些:“勇道桑,多谢提醒,我本以为大家都该睡了,您这是?”
“这里是一层,大小姐。”
管家依然低着头,避免看向美冬:“前厅、餐厅、会客厅等区域,每到夜间,都是要由仆人们精心打扫的。劝您若想再行驻足,还是穿得整齐些好,若让太郎、二郎等人看到,总归是不妥的。”
话及此处,管家依然深深地低着头。美冬掠过他,向会客厅里望去,果然有看到两名白衣男工正在拖地扫地,忙得不亦乐乎,正是宫本邸佣人房的使用人之二。
“真是多谢你的提醒,勇道桑,突然间想散步一番,却未想到妥当的问题。那我立刻上楼去了,你们请继续忙碌吧,再见了。”
诚然很是不妥,长披肩,真丝睡衣尽显玲珑,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就算父亲都不该瞧见的模样,那还能叫宅邸的佣人欣赏?
如此,美冬夜探洋馆的行为,就这样因为自己的不谨慎而告吹了。
但这可能吗?
今日早餐后,美冬可是在十点钟才出的门,两三小时的功夫,已经能让她初步体会到这栋宅邸的庞大了。佣人是多,但男女全数也不过七人,抛除司机,现在一层会客厅就呆了三位男士了,再还有谁能对她说教吗?
抑或说,窥探大小姐穿着睡衣的美态?
所以美冬并未听话返回三楼,而是在二层的长廊里漫步起来。一层前厅纵深不菲,即二层两条长廊尽皆有着窗扇照明,不至显得阴暗。只是此刻正值深夜,窗扇外仅有一片月光洒入,园林外冷杉丛丛,难免略有点阴森的感觉。
话说,这三层的六条廊道,窗扇对应的外景,都是整栋门字型格局宅邸的“背面”呢。
美冬随意地想着,并随便找了扇窗户打开,探头向外界眺望过去。
宫本邸所在山林海拔,大概是两百米的样子,而且此处位置正好,可以眺望到西侧,那条狭长的山内市区的景象。
自然,静冈远没有东京繁华,这一片山内市区更比不上任何一处,夜里八点有余,哪里看得到半点灯火璀璨。即便朝稍微南部的山脚下望去,那也是一片极为广袤的居住区,即廉价版冬木市深山町的感觉而已。
“廉价版的深山町呐,那我岂不就是远坂凛了?老动漫了啊,然后摩子桑是被各种猎奇崩坏了的间桐樱?所以龙藏死老头儿,随时打算跟我玩触手了?噗……”
美冬关上窗户,轻笑漫步:“也罢,也罢,冬木市也好,静冈市也罢,当然都是比不过东京都的。就算是互联网时代,我也不能真的只把世界局限在这里,还不知道富家女什么时候会后悔呢,实现有限呐,我自己……嗯?”
走廊侧边一扇房门里,隐约传来了女性对话的声音。细细微微听不太清晰,但既然性别能过确认,当前房子里就这么几个人,身份还能确定不了吗?
美冬既然听到了动静,便迅将凌乱的思绪抛至一旁,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门外,窥向屋内,并侧耳倾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