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抬头,只是闷闷地回应:“碰到了自然会疼。”
“还是让护士来看看,别让伤口恶化了。”
她的话语里满是担忧,却被他以沉默作答,仿佛那点疼痛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此刻,苏婉卿一只被他紧握,另一只手也被按住,整个身体几乎无法动弹,恰似陷入了某种温柔的囚禁之中。
正当此时,李妈端着解酒汤轻轻走进房间,却在几步之外停下,眼中满是了然与体谅:“祁少爷他……”
苏婉卿温和打断她:“没事的,给我吧。”
接着,她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唤:“祁知聿,你还醒着吗?解酒汤准备好了,起来喝一些吧。”
祁知聿的眼睑缓缓开启,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瞳孔中一闪而过的红光,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骤然在她心湖投下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这一抹神情,她只在那一次与他共赴墓园时见过。
那是陪祁老爷子祭奠祁老太太的日子,在老太太静谧的墓碑不远处,还静静地躺着另一位女人的安息之所——祁知聿生母之墓。
她悄然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历让她心中一紧,距离祁老太太的忌日尚有四十天,而四天之后,就是他母亲的忌辰。
喝毕解酒汤,祁知聿随手脱下外衣,随意丢置一旁,随即又依偎在她身旁沉沉睡去。
随着李妈的退出,病房内再次归于宁静,只余下他们二人的呼吸交织。
苏婉卿的目光穿过窗棂,望向那片无垠的蓝天,声音轻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今年你妈妈的忌日,你打算独自去,还是和爷爷一同前往?”
实际上,她心底暗藏的问题是,是否愿意让她相伴左右。
但话至唇边,她终究选择了另一种方式表达,生怕触动某些过于敏感的神经。
毕竟,过去与祁老爷子同行时,老人总会不自觉地强调她是为祁知聿精心挑选的未来伴侣,这让她每次面对这样的场合都倍感压力。
而如果选择陪伴祁知聿,站在那冰冷的墓碑前,她竟不知如何定义自己,自称其妻?
她害怕触及他内心的禁忌。
若说非是,岂不是否定了老人的期待?
两难之间,尴尬与困扰并存。
祁知聿并未立即回答,只是环抱着她的手臂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仿佛在寻找一个无需言语的安全港湾。
苏婉卿常觉,他有时仍像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外表的张狂掩盖不住内心的迷茫与无助。
她任凭他这样抱着,时间在床头静坐的这三个小时里悄悄流逝,直到他睡饱醒来,她的身体已几近麻木。
“明天我们去见秦明煦。”
他拥着她,手指在她的锁骨附近胡乱游移,似乎在寻找一丝清醒。
“袭击我的人,查清楚了没?”
她略显不耐,轻轻拍掉他的手,因痒而笑出声。
他轻应一声,简短而肯定。
然而,当他再度摆弄起她的发丝,那份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实则隐藏着某种无法名状的情绪。
她轻轻推开他,他却立刻又寻找到新的焦点。
她的头发,仿佛一个无法静止的灵魂,非要找些事情来填满空虚。
“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她的好奇心最终还是被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