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陈锡周离开之后,阮曷月回到病房发现两姑娘还没醒,她便坐到了病房会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人醒来。或许是因为见到了故人,闭目养神间思绪也被不自觉的拉回九年前。
当时正是阮曷月高一的暑假,舅舅裴韫竹一家四口从B市到C市来探亲、游玩,饭桌上提到了孩子们学习的事儿,很自然的就聊到阮曷月以后想去Yale读历史的学习目标。
在博物馆工作的舅妈宋姝润听后当即大大地夸赞了小姑娘一番,随后又有些担忧地说道:“但这Yale大学的历史专业可排名全球前几呢,真有这个意向的话,咱可现在就得慢慢开始准备了。”
阮母裴韫音有些愁闷的接过话:“大嫂说得是,成绩方面月月只要保持稳定发挥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背景提升这块儿,我们还在想办法呢。毕竟是名校,普通的项目肯定没什么竞争力。”
“要不让曷月去B市读?”宋姝润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去B市读?”阮父有些不解。
“对!我不是正好在博物馆工作吗,如果曷月去B市念的话,周末、假期的时候可以让她来我们馆做实践,我们馆的实力你们也是了解的,写到背上还是很亮眼的。”说着说着就踢了自己身旁的裴韫竹一脚:“老裴,你别顾着吃啊,你也说句话啊!”
裴韫竹听到自己媳妇儿的话,配合的放下筷子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我看可以,到时候还可以请你大嫂在大学里工作的朋友带月月做做项目,这不就稳扎稳打了吗?!”
“这……”,阮父阮母有些犹豫他们不想太过麻烦兄嫂。
“阿音啊,我们知道你们舍不得孩子,但这也是为了曷月好……”
经过兄嫂地诚心劝说再加上也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什么遗憾,阮父阮母再三商量后还是决定把阮曷月送去B市念。
开学前一周阮曷月一家到了B市,裴母宋姝润到机场接到人后将车一路驶向了位于城市西边有警卫站岗的一处大院,在一幢带有院子的独栋小楼前停了下来,小楼三层高,青瓦红砖,古朴而雅致。阮曷月凝视着车窗外不算熟悉的小楼,那是独属于她外公外婆和舅舅的荣誉。
阮曷月的外公外婆两位老革命和裴家二子早已在门口等候,小姑娘一下车两位老人就拉着她的手问累不累,对这一年见不上几面的外孙女的喜爱溢于言表。
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才其乐融融的相处了几天,阮父阮母就被工作催回了C市。开学当天还是裴母亲自送阮曷月到学校办理的入学手续,然而直到手续办完操场上的开学典礼都还未结束,班主任刘老师便让她在办公室里稍坐会儿,等典礼结束后直接带她去教室。
阮曷月听话地坐到一旁凝视着操场上排排而坐的学生出神,百无聊赖地听着广播里主持人的串词:“……下面有请学生代表陈锡周为大家带来演讲。”这一般是大会的倒数第二项了,小姑娘耐着性子等待。
简单的试音后,一道清朗而标准的男声闯入了阮曷月的耳朵,“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干净动听的嗓音让原本散漫的阮曷月聚精会神起来,然而这样好听的声音不过短短五分钟就被老师组织退场的声音取代,她竟有些遗憾刚刚的学生发言时间太短。
开学典礼结束,班主任带着阮曷月去到班上。
人才刚坐下,她的新同桌就靠了过来,是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姑娘,五官非常大气,一开口带着股北方大妞的飒劲儿:“同学你好!我叫陆离,陆地的陆,离开的离。”
面对热情的同桌阮曷月愣了一下继而也友好的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阮曷月,耳元阮,曷月予还的曷月。”怕对方没听明白,小姑娘还贴心的写到了课本扉页上。
课间的时候陆离一边投喂阮曷月一边跟她讲:“同桌,我中午要出去一趟就不去餐厅吃饭了,如果你找不到餐厅的话我可以先把你带过去。”
阮曷月笑眯眯的谢绝了陆离的好意:“不用的,一会儿我表哥会来带我去吃饭。”这是早上她们在来时的车里说好的。
裴家两兄弟比阮曷月大一岁上高三,他们年级会早十分钟放学,所以裴束楚在阮曷月还没下课时就已经站在了她教室外的走廊上等她,这引得靠近走廊的学生频频往外看。毕竟他们兄弟两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不光有同样出色的外貌,还有同样聪明的大脑。从来都只敢远观的翩翩少年郎此刻就静静的站在不远处,这让正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怎能不躁动?
教室里的骚动很快就吸引了陆离的注意力,她用手拐了拐正在认真做题的阮曷月,略带兴奋地悄悄跟她讲:“快看快看,我们学校的校草之一裴束楚,不知道他是来等谁的,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闻声阮曷月抬起头随着陆离的视线看到了走廊上的表哥,心中不禁起了疑惑:“之一?”竟然还有人能与她大表哥平分秋色,那只能是二表哥了吧。
“对啊,另一个是他的双胞胎弟弟裴束薪,两人长得很像但气质完全不同。”
嗯~果然是她二表哥,阮曷月表示赞同的点头应和着激动的同桌。谁知陆离并没有结束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叫陈锡周,人称锡神,今早他还做了学生代表演讲呢,可惜你没看到!”
嗯?想到早上广播里动听的声音,阮曷月不禁对这人产生了几分好奇。
在小姑娘神游天外之际下课铃响起,早就按捺不住的同学们鱼贯而出,但在路过裴束楚时都有意无意的慢下脚步,有些胆子大的甚至在路过之后还会回头张望。等阮曷月慢吞吞地收拾好课本走出教室,走廊上已经只剩她表哥了,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对不起啊,表哥,让你久等了,二表哥呢?”
“没事儿,他先去打饭了,省的这会儿全都下课了打挤。”男孩儿温尔雅的笑着回了小姑娘的话,心中感叹他这表妹哪里都好,就是与他们有些太客气。
阮曷月跟随裴束楚来到餐厅,刚要放眼找人就见同样惹眼的裴束薪站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冲他们招手。待走近才发现他身旁还坐着一个气质特别干净的男孩儿,面如傅粉,五官俊朗,特别是那双眼眸生得极好熠熠生辉;红白相间的校服在他身上倒不俗气,反而衬得整个人朝气蓬勃。
在阮曷月打量陈锡周的同时他也将目光迎了过去,入眼的是一张眉眼精致的鹅蛋脸,柳眉杏目红樱唇,两颊饱满有些许的婴儿肥,大约是之前一直生活在南方的原因,皮肤很是水嫩白皙,体形亦如南方人纤巧。倒是有几分隽秀,对得起好友对她话里话外的夸赞。
看着眼前的人也在打量她,阮曷月有些脸热地看向裴束薪:“二表哥,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儿,赶紧坐下吃吧,我们也刚打好饭!”
阮曷月刚坐下,裴束薪就搂过那男孩子的肩膀朗声说道:“兄弟,正式给你介绍一下——阮曷月!我那聪明又可爱的亲表妹,刚从C市过来,现在读高二,以后在学校里你可要多罩着她啊。”
还不等人家回应,裴束薪又转过头向阮曷月介绍起了他这哥们儿:“月月,这是我和老大的死党——陈锡周!不光长相变态,脑子也很变态,以后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啊~”
听完自己表哥的话阮曷月低头抿嘴一笑,其实在看见男孩儿的那瞬间阮曷月就有所猜测,他会不会就是那道声音的主人,好在表哥的介绍给了她确切的答案。
相较阮曷月而言陈锡周则显得淡定许多,似是已经习惯好友的耍宝,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对眼中仍有笑意的她说:“别听你哥瞎说,我可一点都不变态。阮曷月同学,欢迎你的到来,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到班上找我。”
听到男孩儿的声音阮曷月眼睛一亮,这比她从广播里听到的声音还要好听,清清亮亮如同山间流淌的溪水。等小姑娘回过神时发现几人都看着她,她有些后知后觉地急忙开口:“谢谢,……锡周哥~?”话落阮曷月眼神扫向两位表哥,她不确定自己这么称呼陈锡周是否妥当。
接收到表妹的信号,裴束薪挑衅地看向好友,嘴里说着欠打的话:“可不兴叫他哥啊,我和老大才是你哥呢。”
“啊~?”这话让阮曷月有些尴尬,陈锡周是他们的朋友,年龄也应该是比自己大的,总不好一来就直呼人家姓名吧。
“没事儿的月月,阿周同我们一起长大亲如兄弟,年龄上也比你大一岁,你叫他哥也行。”一旁的裴束楚出声帮她解围。
正主也顺势接过话去:“你想怎么叫都成,直接叫我名字也无妨,没那么多讲究。”温和的回应完小姑娘,陈锡周又提醒大家赶紧吃饭。
吃完午饭几人一同回了教学楼,先是到的阮曷月所在的楼层,小姑娘礼貌的与三人道别;等到了高三的楼层,理科班的陈锡周、裴束薪又同科班的裴束楚分道扬镳。
陈锡周刚坐到座位上,裴束薪就欠儿欠儿的将英俊的脸怼了过去:“怎么样,我这表妹好吧,人聪明伶俐就不说了还长得那般可爱又漂亮!”语气中满是自豪。
只见被问的男孩儿一边整理着课桌上的本,一边调侃好友:“妹妹是个好妹妹,可惜有个二不愣登的哥!”
陈锡周话音刚落,原本还得意的少年瞬间变成了一只炸毛的猫:“陈锡周,你这是嫉妒我,嫉妒使你丑陋!”
被控诉的男孩儿却不再接话,只微微扬起嘴角继续做着手中的事儿,看似心情很好的样子。
楼下的阮曷月并不知还有这么一出,此时的她只是盯着窗外的景物放空自己,脑子里不由地思索着陈锡周的名字是不是出自她所想的典故?
自那天起曾经天南地北的两人有了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