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整个前胸都是血,豹子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顷就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豹子一直在抽搐,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被顷强迫丢出去的石子,上面还残留着血肉的残渣,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惊,到底为什么,让他自残到这种程度?
“小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顷紧紧搂着他,不敢再让他有丝毫动弹,怕一松懈,他又疯狂地砸自己脑袋。
豹子只顾呜呜低鸣,他蜷缩在顷怀里,尽是粗重的喘息声。
奇岐看不下去,几步过去将两人同时拉了起来,喝道:“还不赶快进屋清洗干净,你个蠢小子是想让全村人都来看热闹吗?”
顷蓦然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确实得尽快把受伤的豹子安顿好,否则村人们看热闹是小,要是直接把豹子当成威胁进而将他赶出村子那才是大。
顷心想,既然之前答应要养着他,就该负责到底。
豹子有些精神恍惚,顷架着他往屋里走的时候,豹子的腿几乎没有跟上来的意识。
奇岐说:“外头我会打扫干净,你看着点他,别让他跑出来了。”
顷点点头,“谢谢姐。”
奇岐看着他,再看看低垂着脑袋的豹子,忽然觉得挺是无奈,真是作孽啊,摊上了这么个东西。
顷将豹子脱了干干净净,包括自己沾血的衣服,通通丟进了垃圾桶。他将洗澡用的大型木桶搬进一间比较小的杂物室里,也没有烧热水,直接从后院吊了几桶井水,然后锁了杂物室的门,独自照顾豹子清洗。
豹子明显比方才安静了许多,只是他连起码的呜呜声都发不出来了。顷心里难受,伸手去摸他的头,可豹子忽然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顷心里更是酸楚,只得轻声道:“小白,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势。”
豹子的身子就在话落之后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的手慢慢从水里抬起来,冷不丁抓住顷的手腕,顷一个踉跄,撞到桶壁上之后整个人向桶里摔进去。
豹子就在水里赤身.裸.体地窝进顷怀里,低低地说:“顷,好痛,好痛……”
顷看着他被鲜血盖住的额头,心里像□了一根刺,抚着他的背说道:“小傻瓜,既然痛为什么还要用石头砸,那帮臭小子,是不是趁人之危欺负你了,下次别留情,狠狠地教训他们。”
豹子缩瑟在顷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似乎要找到某种强有力的依靠,他说道:“顷,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本事,让你丢脸了。”
顷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都这副模样了,还想着丢不丢自己脸的事,就不知道为自己考虑考虑吗?稍一想象豹子被逼到墙角,然后一群兔崽子对他冷嘲热讽,还不断丢石子的情景,顷心里就扬起一股怒气,连到胸脯也起伏颤抖起来。
豹子似乎察觉到了顷的气愤,紧抓着胳膊的手掌松开来,学着顷以往抚摸自己的样子抚着对方的头,说:“顷,别气,别气,都是我不好。我下次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丢你的脸了。”
顷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嘴唇不小心碰到了那处鲜血,一股子腥味让他不由自主地将怀里的人搂紧了些。他喃喃道:“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再也不会。”
豹子低垂着眼,不敢出声。顷心里虽然难受,此刻却也不能太过情绪化,他必须弄清楚,豹子所说的痛是怎么回事。
他将豹子散乱的发丝捋顺,小心翼翼地拿毛巾擦拭着伤口。然后他发现,本来血肉模糊的额头,如今已经有愈合的趋势了,果然兽人的体质就是与众不同。
顷慢慢地揉着他的头发,只说:“小白,跟我说说,事情的经过。”
豹子的双臂从水下展开,环住了顷的后背,他说:“顷,我头痛,今天一直在痛。那群孩子骂我是无能的窝囊废,还拿石头砸我,可是他们砸我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痛,我躲着他们,然后我在泥地里滑了一跤,他们追着我不放,我就往家里跑,可是你不在家,奇岐在家,我一身脏兮兮的,奇岐肯定要骂我,她骂我就是给你丢脸,所以我不敢进去,在外面等你回来。可是头一直在痛,像要炸开了,好难受顷,你摸摸我。”
顷听着,心里犯酸,将豹子搂紧一些,说:“没事了,现在我回来了。”豹子往他身上蹭了蹭。
此刻顷平复下心境,不由思忖起豹子头痛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记忆有恢复的趋势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豹子就要离开兽人村了?意识到这点之后,顷忽然衍生出一种不舍,心里越是想着豹子快要离开了,那种不舍就越强烈。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也有半把月了,虽然豹子没什么生活常识,像个未经人事的孩子一样需要顷不停地教导照顾,有时候还会弄砸一些事,但顷跟他在一起非常舒服。
这些日子里,他们从来没有争吵怄气,豹子从来不会再他面前耍小性子,顷教他这个教他那个,他也从来不厌烦。在顷看来,他就是一颗未经雕琢的原石,在顷面前展现这最本质最单纯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