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这几日顷终于决定改变经营模式,打算制作花色蛋饼。对于蔬菜的选定,他只选择了易于食用的生菜和黄瓜。生菜叶一片片剥开洗净,黄瓜切成薄片,整齐排布在小木盒中,外头罩一层透气性极好的细纱布。至于肉类,他捉摸不清孩子们的口味,率先选择了较为普遍的猪肉。猪肉取肋条处五花肉,用比较利的刀细致地切成薄肉片,一一叠好放在另一个木盒中,同样用透气性好的纱布遮好。
早起把这些事情做好之后,顷便推着他的手推车去学堂门口,准备摆摊了。
昨晚上,好吃的豹子死缠着顷要他做个既放菜又放肉的蛋饼给他尝尝,顷觉得给他尝尝也好,顺带着听听豹子的意见,免得第二日出摊时出洋相。
当然,除了赞美之词,顷不可能从豹子口中听到任何有价值性的中肯评价了。后来见着了旅店小老板,顷便想着让他尝尝,看看有什么进步的空间。
小老板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咬一口,嗯,感觉味道很奇怪;再咬一口,嗯,好像还挺好吃的;再再咬一口,小老板不由皱起眉头,拍着顷的肩膀道:“兄弟啊,有没有考虑过,以后把这鸡蛋饼打造成这里的招牌菜啊?”
顷那会儿听着一愣,打造成招牌菜,这话是多有分量啊,可想想他又皱眉头了,“老板,这里可是旅店啊,按您的意思,是想要改造成菜馆?”
小老板道:“我这旅店也算是有些年头了,挣来挣去也就那么几个钱,而且最近投宿的人也越来越少,这一条行上,有三四家像我这样的。你知道,我为了吸引顾客,已经把价格压到最低,可还是没多少人光顾。其他几家,也是遇到了像我这样的情况,他们多半开始转行干别的了,我要是死守这没前途的行当,以后妻儿都要喝西北风。”
小老板讲得有条有理,顷听着,似是有些门道。
“其实我家那口子,早些日子就建议我跟你商量商量,当然你没见过她,她倒是见过你。她觉得你这人吧,实诚,质朴,吃得了苦,没什么花花肠子而且做事有头有尾。她对你啊,印象非常好,所以老是催着我说服你让你留下来,我啊……”
“等等,”顷打断他,“老板,我问您件事,您家那口子,她见过我几次啊?”实诚,质朴,吃得了苦,没什么花花肠子而且做事有头有尾,这评价会不会太高了点,再说自己媳妇儿这么夸别的男人,这老板心里就没有点想法?
小老板道:“也就两三次吧,不过她看人准,错不了。”
顷微微抽着脸皮看着他。
“你看,兄弟,”小老板拉了张椅子让他坐下,“你要是有意愿,就跟我谈谈,我这小旅店的地段你也是知道的,正对面就是集市,后头隔条街就是镇民居住的地方,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可多得很,要是在这地段开间小饭馆,生意肯定火得不行。兄弟……”小老板眯起眼来,“你想象一下门庭若市的情景,兴不兴奋,快不快乐?”
顷却是没跟着闭起眼,小老板这样子他倒是头次见,估摸着是被自家媳妇儿催得紧了,才这么殷勤地跟自己谈起这事。想来也对,一家的顶梁柱,生活的唯一来源,能不拼命点吗?要是媳妇儿嫌弃他赚不来钱,默不作声跟着别人跑了,那才是大大的悲剧。
顷本来也想着,卖鸡蛋饼不是个持久的行当,能稳定下来自然是好事。开店的意思他是有的,不过这想法一直搁在心里没真正当回事过,如今小老板如此对他胃口地主动谈起,他怎么着也不会推脱。
小老板的人品毋庸置疑,做了十几年生意人了,有经验有头脑,顷忖着,自己要是和他合伙,是百利无一害的。于是思前想后,顷很给面子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老板,这样吧,我上午去学堂门口卖蛋饼,下午回来和您详谈,怎样?”
小老板点点头,立时喜上眉梢,颇有一种舒口气的感觉,“也对,这转行开店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是该空出时间好好谈谈。你先去忙,我先思忖个大致的计划来。”
于是,一个小小的鸡蛋饼,牵出了一桩大买卖,顷隐约觉得,自己的事业要起步了。
……
学堂的孩子们依然期待着顷的到来,如今顷觉得自己成了垄断性个体私营户了。学堂门口几乎没什么其他的摊贩了,识相的都走了。顷每天的顾客量非常大,这也意味着他要付出更多的劳力,累了还不能耍脾气,待顾客要始终如一,即便那些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顷的新花样俨然激起了孩子们的好奇心,个个问着这是什么那是什么。顷不厌其烦一一解释。因为豹子没有来,今天的他有点忙。
“那……一个铜币能买到肉片加蔬菜的鸡蛋饼吗?”惯性使然,孩子们喜欢每天出门前,随身携带一枚铜币,如今看着有点加价的架势,自然是担心的。
顷知道,自己变了花样有点突然,他也有心理准备,所以,今天就是打算来个新品种推销,原价让孩子们吃个够。
这一决定一说出来,孩子们又一窝蜂地涌上来了,不过说实在话,顷带来的材料有限,百来个孩子还真不能每个人都顾及到,所以只好先来先得了。
顷这边忙成一团,没瞧见不远处一个高挑的貌美女子正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拉扯着往前走,一点一点地往人群里挤。
“母亲,我要吃那个大哥哥做的饼,听说很好吃,我以前从来没吃过。”孩子稚嫩的声音几乎被此起彼伏的群童说话声掩盖。
女人脸上挂着不甚明显的汗珠,乌黑的长发松松地盘在脑后,一支镶了蓝宝石的金钗插在发丝里,一下子将她的身份提高了一个档次。
“奇用,你别死命拽我的手,走慢点。”
“不嘛不嘛,走慢点就要被抢光了。”孩子急得直晃手跺脚。
“真是要被你烦死。”女人将有些算乱的发丝别在耳后,一面拉着孩子的手一面粗鲁地推开前面簇拥的孩子,“让让,让让!都是一群什么孩子啊,给人让个道都不会,父母都是怎么教的,果然人穷素质也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