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许多许多问其他夫子不会理睬的话。
“所以,你先前说的我守规矩,不是守母亲说的规矩?是女先生的规矩?”我脑袋里塞得满满当当,第一次听见这些新奇的道理,觉得很厉害。
我没有见过女先生。
即便是寿城,女先生也是屈指可数的。
她们走到哪里总是带着无数的关注和议论。
荣家还没有接受女先生教导的开明。
我有些羡慕盛青月,羡慕她此时浑身上下的神采。
这是我在其他世家小姐身上从未见过的。
我还想再听她多说一说。
“是也不是。”盛青月歪着头,听语气不太确定,“我并不觉得母亲的规矩都错了,只是觉得它不是这样用来欺负人的。无论是母亲还是哥哥,都不该这样欺负你。就算哥哥要纳新人,也该先与你在一起,和你好好商量。母亲应该为你做主,为你劝阻哥哥这样胡闹……”
盛青月拨弄杯沿,茶已经凉透了,沾到了她的指尖。
“但想想这样好像也不能改变什么。”她将沾湿的手指点在桌面上,随意画了一个圆圈又晕开,而后无奈地牵动嘴角向我说道,“挺没意思的是吧。懂得更多也没有什么用。”
盛青月不知道有人能够站在我这边指出盛老夫人和盛青山在欺负我,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我只知道自己委屈,不想承受这样的委屈,可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错了。她说他们错了,让我心里踏实了几分。都说旁观者清,卓越如盛青月,一定看得比我清楚。
心中畅快,我望着她的眼睛,情不自禁道:“如果能改变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盛青月意外的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我尴尬地在她面前摆了摆手,佯装担心道,“哎哎哎,以为是个聪明的,原来是个傻子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盛青月回过神来,一字一句道,“女先生也说过这样的话。”
这回轮到我惊讶,没想到我的无心之语竟能和女先生不谋而合。
“女先生说,这世上的规矩是人定的,更是男人定的。是人就会犯错,是人就会偏心,就会有压迫女人的规矩存在。不能因为是规矩,就信它一定是对的。一直存在不代表一直对。不对的,总会有人要改变它。”
说完,盛青月左右观望,有些心虚道:“可莫叫人听见学去,凭白惹身麻烦。”
我虽拿定了主意要改变现实,可我时常犹豫不决惶惶不安。
我更想逃离这个地方,远离是非。
女先生的话犹如当头一棒。
我守着规矩到死,不敢说他们一定错。我只怨恨他们不该这样亏待我,不该在我死后污蔑荣家的清誉连累我的家人。女先生的话让我惊醒,他们要我守的规矩一定对吗?处处偏袒盛青山的道理,对吗?
原来不是我不守规矩,是不想守错的规矩。
“既然是错的,有朝一日,一定会有人改变它吧。”我由衷的希冀,向着月亮许愿,快来个人改变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