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云在庙门处听到阿七的一番话,实在被逗乐得不行,于是捂着肚子走了出来。
“好呀,阿云你竟然偷听我讲话!”阿七涨红了脸,握紧拳头狠狠砸到树干上。
“哎哟!好阿七,你轻点儿,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你这么折腾。”老榕树假装求饶地开口。
“活该你个老头!知道有人来了也不通知我,等我哪天上树拔光你的叶子,看还有谁会来给你烧香上供!”
忽然,他觉得肚子一痒,“哈哈哈哈,阿云,你干什么,快住手!哈哈哈哈……”
沈连云还是不依不饶地挠着他的痒痒,“阿七,你要拔光谁的叶子?”
“我不敢了!我道歉!哈哈哈哈……老头儿,我错了!阿云,你快住手啊!哈哈哈哈……”阿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断地向她告饶。
沈连云这才放开了手,“是我让老前辈不要告诉你的,我就是想听听,你这个家伙是哪根筋不对。”
阿七呼吸急促地坐在地上,缓了好半天才弱弱地开口,“阿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出息啊?”
沈连云上前将他拉了起来,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怎么会?我
觉得我的阿七出息可大着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赶出去?你是不是觉得傻大个儿比我好,所以不要我了?”阿七仰头望着她,眼睛闪烁着,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
沈连云松开手,弯下腰,满脸的认真,“阿七,不管我以后遇到什么人,或是什么事,我都不会抛下你。”
她指着自己心脏的地方,继续说:“你在这里有一个单独的位置,谁都取代不了,明白了吗?”
阿七点了点头,上前拉起她的手,“即使我以后有自己的房间了,也可以挨着你睡对不对?”
“对!”沈连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走吧,我们回去帮你杨大叔建房子,我给你设计的房间啊可好了……”
时隔很多年,老榕树依然记得这两个人在树下的这一场对话,那时,他已经老得都快看不清天上的飞鸟了,可当年那份纯粹的情怀却让他念念不忘。
随着他们的房子初具雏形,上下来往的村民有事没事都会到杨秋生家中驻足一番,道个家长里短,或是赞叹一番他娶了个能干的媳妇儿。
“秋生啊,你们两口子可真能耐啊!你说这么短的时间里,你都盖上新房
子了,让我们这些下了一辈子地的人着实羡慕啊!”
杨秋生并不言语,只是朝说话的人笑笑,继续埋头锯着木头。
“秋生,以前只知道你会种地,没想到还会修房子啊!赶明儿上我家也去修修呗,我那屋顶掉了块儿瓦,这不天气越来越凉了嘛,晚上老是窜风。”
杨秋生起身本想说好,却见着阿七端着一盆水出来,一下子泼到了说话人的边上,“哎哟,李大婶不好意思啊,我个头矮没看见有人,还以为这儿站着只麻雀呢!叽叽喳喳叫个没完。”
李大婶掀开被浸湿了的裙摆,一听这话更是不乐意了,“你个小子说谁是麻雀呢!仔细你身上的皮!”
阿七朝她做了个鬼脸,“我还怕你不成!我杨大叔一天忙着呢,没空搭理你,还让人去修什么屋顶,要我说,你家那破房子最好被大风吹跑才好呢!”
杨秋生放下手里木头,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这个小家伙少说两句。
“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呢!秋生,你们也不管管这毛孩子,你听听他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嘛!”李大婶插着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沈连云闻声从厨房出来,一把拉
过还在吐舌头的阿七,“李婶儿,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
“连云啊,你们沈家的风水真是好呀!你看看,你才嫁过来给杨秋生不到一年,这新房子盖起来了不说,这水果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了!”李大婶放下手里湿漉漉的衣服,嘴角扯出一个假笑来。
“你那妹妹沈连月也真是个人精,一天到晚粘着镇上的钱家大少爷,听说两个人都快要成亲了,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啊?”
沈连云松开手,看着跑去厨房的阿七,转过身面上挂笑,“这个事情我没大听说,李婶儿,我锅里还煮着东西,就不跟你聊了啊!”然后她朝杨秋生眨了眨眼睛,让他跟着自己回家去。
李大婶看着走远的一家人,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从鼻孔里喷出气来,“哼,看你们还能风光多久!”
“杨大叔,不是我说你,你自己扳着指头算算,这个月是第几次人家又来找你修东西啊!”阿七靠在厨房的门板上,一脸的怒其不争。
杨秋生不说话,只是帮着沈连云往灶台里添柴火,阿七见他不搭理自己,于是跑到沈连云身边诉苦,“阿云,你说,杨大叔这
么做是不是太吃亏了,每次去帮人家修补这修补那的,半点好捞不到不说,我们还要倒贴材料,真是亏大发了!”
沈连云笑着也没说话,阿七一个人在边上干着急,“我说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咱们挣钱也不容易啊!为什么要白白地帮人家!”
沈连云放下手里的勺子,蹲下去耐心地看着他,“阿七,我们帮人是因为我们有能力,你看,我们家刚好在修房子,所以什么材料都是现成的,再说了,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可那些人明明就是仗着杨大叔傻,所以来欺负他,占他便宜!反正我是看不下去的,阿云,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心疼杨大叔啊!”阿七挥开她的手,赌气地蹲到杨秋生的边上。
杨秋生拍了拍手上的灰,抱过阿七让他坐到自己膝盖上,“阿七,有时候我们做一些事情并不是为了贪图什么回报,或是能得到什么好处,就像我去帮人修补屋子,只是因为我觉得那是正确的事情,所以就会去做。”
沈连云也走过去牵过阿七的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看来某个娃娃是该早点送去学堂,学习些礼仪道义了。”